是夜,没有星星、月亮,甚至灯火。
“您好,请问……有人在家吗?”
在这天寒地冷中,女孩用力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套,但很显然,这毫无效用。
凛冽的风狂冲向她,冻得人直打哆嗦。
她搓了搓青紫的手,再次兴起勇气敲起了门:“您好,请问……”
话还未完,便听呲啦一声,门终于开了,一个肥胖的男人脸上满是不耐:“吵死了!大晚上的,你不睡别人要睡!”
“对不起,叔叔,我想找陈越年,请问他在家吗?”女孩身体止不住地抖,她自知扰人在先,羞愧的低下了头。
“陈越年?我不……”男人话语一顿,上下扫视了遍女孩,眼睛在暗夜里发出一闪精光。“咳,越年啊,他在卧室里了,你进来吧。”
说着他蠕动了庞大的身躯,为她让开了一条路,示意她进去。
女孩看着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一路延伸至看不见的黑暗,隐隐能感受到屋内的暖气。
可刹那间,不安充斥了她的内心,身体惊出冷汗。
“快进来呀,外面多冷。”男人刻意放柔了声线,弯了弯嘴角,生怕吓走自己的兔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笑起来时脸上的肥肉皱巴巴地挤在了一起,眼神同女孩以往见过的那种一样下流恶心。
“不用了,叔叔。”女孩猛地攥紧了拳头,神色警惕,悄悄退却两步。
男人见状立马变脸扑向她,一只手死死捂住她嘴,另一只手紧箍着她。
女孩奋力挣扎,手脚不停踢打着对方,奈何力量差太大,无异于杯水车薪。
男人照旧将人拖至了屋内,尔后一脚关上了门。
屋内有股若有若无的霉味,阴暗湿润。
女孩感应头昏欲烈,阵阵耳鸣同钉子般刺入大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只见那人张大了嘴,猪肝色的舌头带着拉丝的口水便要迎上来。
她满身一僵,带着破斧沉舟的心咬向男人的手。
“啊!”男人吃痛,下意识放开了女孩。
跑!
跑!!
可她照旧被抓住了,惊恐、畏惧、绝望诸如此类的情绪缠住她,令人难以思考。
有没有人能救我……
救救我!
“叔叔!放过我!求求你了!”她彻底瓦解了,跪在地上嚎哭着。“叔叔!我才十岁!”
“你说你长这张脸干嘛,勾人的媚惑子,是你的错哦,怪就怪自己吧。”
怪自己?她整小我私家都愣住了,只呆呆的流着泪。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知过了多久,连那高尚的玫瑰都禁不住弯下了腰,烂在泥地里。
男人将她扔在床上,喘着粗气。
“老实点,婊子。等我玩够,就卖了你。”
以她的相貌,价钱肯定不菲。想到这,男人的眼睛中的贪欲就要溢了出来。
女孩木讷的转头不看他,却见床头柜上一道银光的闪光,旁边还放着半个苹果。
她想,雨终究是要停的。
她小心翼翼地张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刀攥紧并刺向他腹中。
随着男人闷哼一声,炽热而鲜红的血喷溅而出,染湿了她的衣服。
直至液体触及肌肤,小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才马上回神。
心中仅剩下一个念头:逃,逃出这片沼泽地。
对死亡的恐惧令男人慌了神,捂着肚子去够远处的手机,“救命!求你救我。”
女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没有说话,也不再转头。
她向远处狂奔,直到脚步极重的再也抬不起来,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萧鸣第一次见到江淮怜即是这么一幅妖冶的局面。
小孩孤零零的站在街头,她望着灰蒙蒙的天,把手上的血蹭到外套上,无措的抿了抿唇,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扎好,脸上露出还未擦洁净的血渍。
似乎天地万物都将她抛弃,家不再家,今后她只有自己。
在抬头与他对视那瞬她笑了,可明明是笑却带着数不尽的伤心与哀恸。
萧鸣听见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心里有了点数,也对着她笑了笑说:“你似乎惹了点麻烦,需要我帮你吗?”
“你觉得他会死么?”
“你想的话,可以。”
江淮怜低头缄默沉静着,又不说话了。
萧鸣走向她,盯着那通红的脸,轻轻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果真烫人。
“你发烧了。”他脱下大衣正要给她披上,又觉差池,皱着眉把江淮怜的外套扒下换上大衣。
萧鸣看着她疑惑的心情,才道:“别穿湿衣服。”
江淮怜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她还以为对方嫌自己脏。
“谢谢你,我叫冮淮怜,淮水的淮。”她决定多信任他一点。
“萧鸣。”他拉住江淮怜的手,“先去医院。”
后面的事江淮怜记不太清了,她感受头昏昏沉沉的,似是在梦境。
“医生!”
“哪来的小孩?也是可怜。”
“找到怙恃了吗?”
“现在许多人,只管生不管养……”
“究竟只是个女孩。”
声音有同情、恻隐,有恼怒,也有不以为意。
吵,真的很吵,吵得她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徐徐睁开了眼睛。
“醒了!医生!”
江淮怜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目光穿过人群与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神对视,不知为何,她对着他下意识笑了笑。
她如同悬崖壁上盛开的白色野蔷薇,纯白无暇,男孩却并未多看,转身走了。
等江淮怜回过神时,医生已经做好了检查,病房内只剩下她、萧鸣和两位警察同志。
“还会难受么?”萧鸣问。
见江淮怜摇了摇头,他便对着那两位警察道:“开始吧。”
“小朋友不要怕,我们是警察,想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其中一位女同志率先开了口。
“……好。”
警察叔叔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江淮怜,10岁。”她言简意赅。
“怙恃的电话还记得吗?”
江淮怜没有回覆,双手紧抓住衣角。
不能说!否则……想到这她斗胆地做了个决定。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那你怙恃叫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江淮怜抱住头,嚎啕大哭。“哥哥,我难受,呜呜呜呜……”
萧鸣无奈抚额,摆了两下手:“你们先出去吧。”
等房间只剩两人时,萧鸣才再次开口:“小鬼,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很差。”
江淮怜一时没开口,她知道只有这个男人能帮自己了,他的身份不简朴。
“小屁孩,如果你想要我资助,就最好别瞒着我。”萧鸣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道:“你再智慧,也不外十岁,玩不外我的。”
江淮怜犹豫了下,说:“你可以先告诉我那小我私家还在世吗?”
萧鸣觉得她颇有意思,捅人那么深,厥后也不打120,却又怕对方死了。“在世呢。”
江淮怜心里总算踏实了点,虽然希望这种人去死,但她并不想手上沾条人命。
“哥哥,你可以留下我么?”
萧鸣嗤笑:“理由?”
“我很有用的,你知道我很智慧,不是吗?”
说实话,这个理由幼稚死了,可萧鸣觉得江淮怜这小孩很有意思,他想有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应该很好玩。
横竖他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早在江淮怜昏睡时就把她视察了个清楚,留下她于他而言并不难。
萧鸣想清楚后,决定给她一个时机,他想听她亲自讲讲身世。
“你不觉得差点什么?究竟我们昨天才认识。”萧鸣掏出包烟,也不抽,就拿在手上转啊转的。
“我被人弃养,养母捡到了我,但……”江淮怜话戛然而止,她险些讨好的看向萧鸣,不愿说下去。
萧鸣急躁的抓了抓头没有答话,他知道干这揭人伤疤的事不太好,但既然要收养她。
江淮怜就必须保证她的忠诚!
“在前几日的车祸中她去世了,亲生儿子被舅舅带走,而我……或许会被卖掉吧。”这些话真假掺半,却显得她格外真诚可怜。
江淮怜抬头看着他,泪水倔强的在眼眶打转不愿落下。
对不起啊,我不能说,我以后会酬金你的。
萧鸣不知道她那些心理戏,但看着人巴巴的掉小珍珠,心里颇过意不去。
江淮怜确实如她名字般有些可怜的太过了,萧鸣在心中悄悄思索着让人改个名的可能性。
他起身抱住江淮怜,为她擦去眼泪,继而转移话题道:“小孩,你想当我妹妹照旧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