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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先生的故事

第3章:相知的日子里

Y先生的故事 王羽奕 5380 2024-08-16 20:45:22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而如今虽然才农历二月底,但山上的花儿都开始露头了,究竟这个山陵地带的山也都不高。有白色的李花,有粉红的桃花,而梅花早已隐去。

  Y先生开着车,带着羽微一起回了老家。羽微的母亲是葬在老家后的山坡上,从山坡上往下望,就可以看到Y先生老家的屋子。

  刚爬完山的Y先生和羽微一起,在那座已经经历了十二年风霜的青坟前,打开了提前准备好的奶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每年都是如此,每次喝足,剩下的奶茶都倒在墓碑前,就当是以茶带酒了。

  其实Y先生很少回老家,一年或许也就三四次,好比中秋、春节、元宵、清明。每次回来,他总是要先来这座青坟前,坐一两个小时,说说话。

  羽微隐约记得,刚开始的两三年,父亲是每周都市腾出一整天时间来陪母亲。只是,厥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徐徐来得少了,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但她也有所推测,那是因为爷爷奶奶,也因为她。

  爷爷奶奶是传统的农村人,既有农村人也少有的淳朴,又有农村人险些都有的守旧。旁敲侧击后,她也从爷爷奶奶那里或许探询了事情的全貌,另有前年过年时,看到父亲唯一一次和爷爷奶奶打骂,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是女生,不是男生。

  最开始的两三年,因为父亲很懂事,也十分爱母亲,所以爷爷奶奶也没有敦促父亲。但一晃一个五年已往了,又一个五年已往了,父亲已经三十四五岁了,却还没能续弦,爷爷奶奶就越来越着急了。

  或许从第四年开始,她六岁的时候,爷爷奶奶看他已经二十八九了,就开始催父亲续弦。父亲也同意了,或许最主要的,照旧为了她。

  但是想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知己,实在太难了,更担忧后妈不能很好地照顾她。曾经他听父亲说过,如果他孤身一人,没有她,没有怙恃,父亲宁愿独自一人生活。以前她还小,没听懂,现在她才发现,这句话是那么坦诚,又是那么让她心痛。

  因为母亲去世了,没有人可以替代。

  在那时,父亲的书店每月都能挣一两万,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而且一连五年,接近百次相亲,都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厥后,她才知道父亲曾经说过的原理。合适的人从来和金钱多寡、容貌平庸照旧俊秀没有多大关系,因为两小我私家相处,最重要的照旧心与心的交流。

  那时候,她只知道父亲总是很忙,隔三差五就要离开市里,把她托付到姨奶奶家或者表叔家。她曾经也埋怨过父亲,厥后懂事一些又觉得很愧疚,父亲却告诉她,人总是从错误中生长的。

  厥后年纪徐徐大了,亲戚们也不那么忌惮了,她也徐徐知道,父亲除了进书,还要随处忙碌着去相亲。

  而他们,却一副旁观者的所谓清醒。他们说,父亲太顽强了,母亲已经离开十年了,何须让自己受苦;他们说,只要娶个女人回来生个儿子就行了,处不下再离就是了,但儿子要留下,传承王家的香火。可是这一切,父亲一个字都没有和她提过,也没有半句诉苦,只是那藏不住的疲惫,从眉眼间流溢出来。

  有时候,羽微很恼怒,那些人总是闲谈别人的痛苦,以为自己很了解,但他们什么都不懂!只身是很痛苦,但是与自己性格不合的人、不能相互体谅的人相处许多时候不是更大的痛苦吗?王家有那么多叔叔伯伯,为什么非得父亲也要有个儿子去传承香火?他们到底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照旧父亲是否过得开心快乐?!

  想到这些,羽微觉得呼吸更急促了,咕咚咕咚地,那瓶1.5升的奶茶被她喝了一泰半。转过身去时,父亲已经摆好了花,点燃了蜡烛。

  母亲不喜欢喧华,父亲便从来没有放过鞭炮。甚至出殡那天,父亲都掉臂所有人的劝解,一颗鞭炮都没让放,亲戚朋友们都说一向温和的父亲,那天就是一个疯子。羽微知道,那时的父亲,更像是丧偶的暴君,要完美地送他最心爱的人最后一程。

  那天,父亲买了拖水泥沙子的卡车一卡车的孩子玩耍的哧哧响烟花,是提前从全市买好的,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他从来不想违约。虽然父亲像个疯子,但各人总是不会和钱过不去的,父亲就花钱让村里的孩子沿路一直燃放到坟头,他自己又放了一天一夜。

  厥后他倒头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

  这些都是爷爷奶奶告诉她的,村里其他人也说,但不敢当着父亲的面讲。十几年已往了,他们对父亲疯子般的模样影象犹新。

  那时候,她才一岁半,只是隐隐约约做过那样的梦:身边随处都是烟花的美丽光焰,远处的魑魅魍魉都不敢靠近,眼神中满是羡慕。

  “爸,我们等会儿吃完饭就回去吧,小梅说这两天来我们家写作业,看书,玩,另有蹭饭吃。”羽微慢慢地倒完着手中的奶茶。

  因为小梅和自己年龄相仿,又和母亲名字同有一个梅字,所以父亲除了和自己外,就属和小梅相处最放松了。她也想时刻陪着父亲,可那样,父亲或许只会更伤心,所以,她要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了。

  Y先生点了颔首:“嗯,等下午我帮你爷爷把事情做完了,就回去。”

  清明节连同周末,一共放三天。清明节当天回老家之后,当天下午羽微和父亲就又回到了市里的书店,这里的空气比老家的空气要轻松得多。

  做做作业、听听歌,有时帮父亲整理一下库存,对一下账目和实物。虽然都市空气不如农村,但在这里活得比农村轻松多了,也便捷多了。

  除了清明节当天晚上,第二天小梅也来到了这个小小的书店,从早晨八点一直待到晚上十点,第三天也是如此。

  有句诗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销魂。小梅这两天心情也很降低,不怎么说话,或许是和自己一样,想母亲了。

  虽然没有确认过,但羽微也有听说。小梅母亲也是早逝,父亲续弦后,给她添了两个弟弟,不外幸亏她父亲待她很好,只是终归不如自己家中只有父亲,再没有其他人。不外认真讲,羽微更希望父亲能够续弦,只是就像父亲说的,想找一个很合适的人,实在太难了。而人终归是要有一些奇特而美好的坚持,才活得够意思。

  终于,到了周一上学了,让羽微没想到的是,小梅今天又来了。掰动手指算一算,小梅已经连续一个星期都来了她家,看来她简直对那本《YY》很感兴趣。只是她不明白,来了这么多天,也看了许多眼那个装着那两本书的盒子,小梅却一直似乎没敢打开。

  吃完饭,这次小梅终于打开了那个盒子。

  羽微是去年过年时,在老家的被窝里,哭着笑着又哭到眼睛通红地把两本书看完的。书籍的扉页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遇上Y小姐后,直至今天,竟没有人能比她更重要。

  刚掀开扉页,看到那句话时,小梅感受到自己心中有什么工具破碎了。她感受自己正在向水底下沉,身体徐徐有些酷寒,有些难以呼吸,但又希望看到水底的奇特风物。

  翻过扉页,她开始看正文。

  我和Y小姐认识是在初三,第一次换座位之后,我们成了同桌,虽然那时已经不再是共一张桌子了。

  那时念书并非在城里,而是小镇上,每个年级分班不多,但也不算少,有七八个。因为那所中学是镇上唯一一所中学,而且学校不错,有一些其他镇上——乃至城里的人也来这所初中念书。听说现在那所学校不行了,许多好的老师都因为生活去了都市,以前可以考十几个我们市的省重点高中,如今只能考一两个了。

  ……

  成为同桌后,不记得是因为什么,可能是都想认真念书,或者是因为两人都比力善良的缘故,所以性情相投。如今已经二十二年已往,许多事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几件事情。

  一件是我撕破了她的一张化学试卷,或许是因为她的分数比我低,不想给我看,争抢之下失手的。厥后,她很轻易地就原谅我了。

  一件是前排的一个胖胖的女同学,城里来的,她抓住我的手推向Y小姐,说男生都喜欢这样占女生自制,我比力瘦弱,反抗,不得。不外胖同学心地不坏,终究没把我推到Y小姐身上,或许因为这个,胖同学之后待我一直都还不错,到高中也是。

  一件是偷看了她的日记,之所以说偷看,是因为没经过她的同意,就看了那篇日记。日记里主要记的应该是她奶奶对她不公的事情和她的委屈,厥后我逐渐了解到她奶奶和许多老人一样重男轻女,逐渐了解到她母亲英年早逝,父亲续弦,幸亏父亲待她很好,继母似乎也不错。时间太久了,而且这些事情也是厥后才徐徐知道的。

  人总是对亏欠了别人、或者别人亏欠了自己的事情,记得比力清楚。我曾和她说我亏欠别人许多,她和我说谁也不亏欠谁,以此来开解我。在自我从我怙恃那里传承来的懵懂初浅的善良之后,她将善良烙进我心里,刻印在我骨头的每一处地方,只是有时候被欲望和无知的血肉遮盖住了。

  虽然,除了亏欠,也有其他许多事情容易被记着,好比褒奖。在同桌期间,我们班主任就曾点名我们两个提出表彰,说就我们俩做操还算像模像样,其他人太懒散,做不到位,让人看不下去。

  厥后分座位时,我们不再是同桌,但关系并未疏远。当心灵相知,只要不被命运拉得太远,关系便不会变远。虽然,我们的位置也不算远,一个在讲台边上,一个在第三组最左上角,也近乎同桌了。可能老师也知道,知己对于学习的资助不小。

  是的,那时候我们只是知己,至少我自己在那一年突然关闭了青春萌动,关闭得莫名其妙。记得初二时我还在想小学六年级时一个我有好感的女生——那时候的事情,或许连喜欢都应该谈不上,只是有好感而已。至于Y小姐,我问过她这个问题,但她一直没有说,直到我们结婚后,她才把她的日记交给我,让我自己去看。

  或许也只有天知道,我获得那些日记的时候,心情有何等的激动,简直是上天给我最大的礼物,也是Y小姐给我最大的礼物。若是喜欢一小我私家,一定是想越发了解对方,而对方同意,而且乐意与你相互了解时,那种幸福感是极难描述的,应该可以说得上是天大的幸事了。

  虽然距离变远了,我们却用文字越发拉近了相互心灵的距离。我们讨论了许多事情,实实在在的讨论人生了,好比她说需要感恩母亲,好比之前提到的她说的谁也不欠谁的,好比环保相关的,除此以外另有许多。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生存着她写给我的文字。

  在文字中,我们成了姐弟。说起来也是有趣,或许因为中考,所以要治理身份证。从身份证中得知,她是4月1号的生日,我是3月1号的生日,于是在来往的书信中说,我大些,我是哥哥。

  她说这个不算,实际生日才行,我照旧觉得我早,我是农历二月廿四生,结果她倒好,直接往上一年的腊月初八。说来也挺巧的,我母亲也是腊月初八,我过世的姑姑似乎也是。为此,我还补了一次她的生日礼物,或许是一本书。4月1日似乎又给了一次,又似乎没有,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

  之后,我们连续很久互送生日礼物。我那时很粗心,也很懒,尽是送一些书籍。她就用心多了,总会送一些诸如有寓意的小挂件、一些特殊意义的纪念品等工具。

  除了文字,另有许多事情。之所以事情比同桌时更多,可能是因为之后我们俩的座位再没动过,时间更长,而且关系也更近了。好比一起玩摇骰子到终点的游戏;好比我分水果给她吃;好比一起共用一对耳机听歌等等,总之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

  记得其时语文老师付托过一次课外阅读,让我们读一本好书,我选的《围城》,从我姨娘家拿的。她选的《灰尘落定》,不记得是从哪里获得的,虽然,重点也不在那里,而是《灰尘落定》的内容。里面有一段内容,是主角令郎的侍女钻进主角被窝里的描写,她其时看我的眼神简陋有些调戏的味道,而我却可能只觉得尴尬,解释着其他什么。

  除了这些之外,我们还用怙恃的手机发信息,我还去她家和她一起看书,那是一段很美妙的知己时光。而就在那一年,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考进了市重点高中。

  那时,我不知风月,而时光静好。

  合上书籍,小梅长呼了一口气。在水底,她简直看到了一些差异的风物,驱散了压抑的感受。

  至今,她还没有遇到Y先生与Y小姐那样关系的异性知己,倒是有羽微这个同性知己。也是在和羽微的相处中,她明白了知己为何,是何等的美妙,所以在Y先生和Y小姐这儿,找到了很大的共识。

  一个能谈人生说理想的知己,或许简直是一生都难得的工具,她阅历还少,不明白是不是真的这样。不外幸运的是,她遇上了羽微。她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心里的奇怪的畏惧感受也散去了许多,对《YY》这本书的内容越发感兴趣了,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怎么样,悦目吧?”羽微笑着问道。

  她点了颔首:“刚看完第一部门,刚看完初三时的,嗯,应该叫Y令郎和Y小姐,就似乎看到了现在的我们。”

  “嗯,你这么一说,简直很像。”羽微思索了两秒,有种温故知新的厦悦,眼神发亮所在了颔首,“不外时间不早了,已经十点多了,你赶忙回去吧,否则你爸真的很担忧。”

  “这么晚了吗?”羽微略有惊奇,抬起手表一看,才发现手表没电了,难怪闹钟没响。

  这时,堆栈通往书店的门开了,Y先生走了进来:“小梅,你爸刚打电话过来找你,你也该回去了。这么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回去的路上不宁静,近来就有年轻学生被杀的事情。”

  “嗯,好的。”她皓眸微转,“谢谢Y先生。”

  “呵呵,看来你还挺喜欢看我写的这本书的。”Y先生的笑总是很蕴藉、很温柔。

  她扬了扬白皙的下巴:“那虽然了,我和羽微是知己,Y先生写的工具,我自然是十分喜欢看的。”

  “喜欢就好。”Y先生稍微收敛了点笑容,“但你要记着,人生不会一帆风顺,而那些美好的工具,就是你反抗命运无情浪潮的最鼎力大举量。”

  小梅愣了愣:“是、是吗?我有点不太明白哎,不外以后我会慢慢懂的!”

  “嗯,相信我们的小梅是很智慧的。”Y先生面庞的笑容如东风般暖和,“走吧,否则你爸又要给我打电话了。”

  PS.这里面的Y先生的原型就是我自己,而这里面描写的初三生活,全部是我和我同桌真实的事情。

  写这篇言情的时候,我实在想不到,我竟然会喜欢上一个初二的女生,而且爱得这么热烈。

  这里面许多都是从现实取材,究竟艺术来源于生活。不管是一开始的冬雷阵阵的雨,照旧南方小城,照旧中秋节,照旧年轻学生被杀的事情,都是我身边的事情,都是我写这篇言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或者其时的时间。时间方面,往后面会有一点纷歧样。

  希望各人看了之后都有自己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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