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代嫁之女
“亲家少爷留步！”
国公夫人身旁的一等婆子武妈妈笑着走上前来，她先是瞪了那以妾自称的女子一眼，随后狠狠一把将其扯到身后；那女子被扯了个趔趄却不敢发怒，只垂着头往众人身退却。
“少爷误会了，这婢子不外是少国公身旁的丫头，因智慧伶俐得了老夫人的眼缘；老夫人赏了她不少好工具，为的是叫她尽心伺候主子。国公府是勋朱紫家，怎会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吉时到了，还请少夫人下轿吧!”
孟令旭岂会被她轻易乱来已往，高声道：“新婿何在？”
“少国公昨夜着了风寒，今日不能来迎亲了。夫人特遣老奴来迎少夫人入府！”
孟令旭闻言眉头紧锁，“你家少国公从小习武，怎会连一场小小的风寒都经不住？即便少国公生了病曹家也该派宗族内其他男子代他行礼才是。遣一介仆妇前来成何体统？”
武妈妈呵呵一笑，倨傲道：“曹家自是子孙茂盛，奈何少夫人是双生，众人都怕沾染了不祥之气；是以国公爷问了一圈儿也没人愿意替少国公出来迎娶！国公爷无奈，只得派了奴婢前来！”
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讥笑。
“孟小姐能嫁入曹家乃是天大的福气，她二人又是奉旨结婚；国公爷和夫人吃定了你家小姐敬的茶，亲家少爷又何须在意谁来迎亲呢？”
孟令旭被武妈妈呛的面色发红，不由的连连冷笑：“好个刁奴！国公府欺人太甚，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哥哥！”
孟令旭转过头，却见妹妹孟婉瑜带着庶出的小妹孟凝霜走上前来。
孟婉瑜微笑着一把拉住哥哥的袖子，低声道：“这门亲事是陛下所赐，此乃上上荣宠，哥哥可别犯糊涂！”
“没人迎亲又有何要紧？”她凑到孟令旭耳边，压低声音提醒道：“只要她顺利嫁入曹家，父亲的官位、哥哥的前途、另有我和小妹的亲事就都不用愁了。她是不祥之人，哥哥难道要为她坏了父亲的筹谋？”
孟令旭依旧冷着脸，淡淡道：“我要的功名自己会去争，不劳父亲和妹妹费心！”
“自己争？！尚书大人的女儿哥哥要苦读几多年才气攀附的起？”
孟令旭闻言面色难看起来。
孟婉瑜见状微微一笑，转头冲着武妈妈道：“吉时延长不得，我这就请姐姐下轿！”
孟凝霜十分机敏，不待嫡姐付托便走向花轿，幸灾乐祸笑道“”：“姐姐自己下来吧，难道真等人来请吗？”
从会宾楼跟来的少女正在人群中看热闹，见状不由得冷笑，“照旧皇亲，怎的如此自贱？！”
“姐姐，你快下轿啊！若延长了时辰，国公爷可是要怪罪的！”
孟凝霜一连喊了几句，花轿中却无丝毫回应。
武妈妈沉下了脸。
孟婉瑜见状忙走上前来，她脸上浮着端庄的笑意，口中却尽是不屑和鄙夷：“蹬鼻子上脸，还不赶忙给本小姐滚下来！若是曹家一气之下退了亲，我便将你丢回那深山老林，让你做一辈子村妇去！”
赵姑姑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忙上前一步道：“二小姐无礼了，您该称巨细姐一声姐姐才是。”
听见“巨细姐”三个字，孟婉瑜脸上的笑意险些绷不住，怒道：“外头养大的烂蹄子也配做我的姐姐？我才是孟府名正言顺的巨细姐！”
“是吗？”花轿中传来低低的笑声，“那该是你嫁入国公府才对啊？”
孟婉瑜闻言面色又冷上几分，她压低声音申饬道：“能替我出嫁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不是顶着我的名头你如何嫁得进这权势滔天的鲁国公府？少在我面前摆国公府少奶奶的谱！若不是我，你这辈子也过不上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
轿中人妖娆一笑，语气间含着浓浓的鄙夷，“那这泼天的富贵我还给你好了！我这就让令旭抬着轿子回去！”
孟婉瑜闻言怒道：“我再问一遍，你下不下轿？”
轿中人口气亦冷了下来，“不下！”
“你这贱人……”
赵姑姑上前一步挡开险些要发作的孟凝霜，冲着国公府众人道：“请少国公亲自出来迎亲，欺君之罪孟家可担不起！”
“欺君”二字一出，在场之人均变了脸色。
“你乱说些什么？”武妈妈见状疾声厉色的朝左右两侧付托：“敢污蔑国公府，来人，给我将这个疯妇拿下！”
孟初晗闻言敲了敲轿身，赵姑姑忙上前打起轿帘，众人口中不详的无盐女这才施施然走了出来——少女一身贵气，头上华美的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腰肢纤细、姿态端庄，奈何冠上垂下的华贵珠帘遮住了脸，叫欲一睹其真容之辈心痒难耐。
“妈妈是要拿我的身边人吗？”
面对少国公的新妇武妈妈倒也不敢托大，忙道：“小姐勿怪，实在是这贱婢口出狂言，国公府岂容此人再此放肆？”
少女闻言悠悠叹息，“赵姑姑也是美意——妈妈不知如今城中都在传少国公眠花宿柳、彻夜未归；曹孟两家的亲事乃是陛下膏泽，若众人以谣传讹少国公岂不成了枉顾皇恩之徒？若有心者以“欺君”二字冠之，到时陛下雷霆一怒，何人担待的起？”
武妈妈面色一僵：少爷不在府内的事是何人泄露出去的？
满城都寻不到少爷的踪迹，为何外人却道少爷在花满楼？！
莫不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国公爷手握三十万雄师，陛下不欲叫少国公迎娶权贵之女，这才将林城县子这爵位低微又无甚实权的亲家硬塞给了国公府。
若被陛下寻到由头问罪……
见武妈妈面色一白，一身喜服的少女笑道：“我身旁这位姑姑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即是陛下、娘娘也都服侍过，妈妈怎可称她为‘贱婢’？”
宫里？
天子身边的人！
“老奴不知、老奴并无冒犯天威之意啊！”
武妈妈的腿一软，几欲瘫坐在地。
却听一个降低的声音道：“妈妈回去吧，今日我替乐阳迎新妇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