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刁难
除了自家年老这个挚友渠道，接近柳蒲无疑是最能拉近萧珏关系的要领了。
自古以来，英雄救美总能轻易赢得女子芳心，美救英雄想必也是同一个原理，苏挽意已经想好了，待萧珏跳下水救人后，自己再脱手把他捞上来，救命之恩简直手到擒来。
苏挽意翻遍原著，发现近来有时机赚膏泽的也就只有这次春日宴了。
正这么想着，她身侧便有一小片阴影遮了下来。
“歉仄，打扰一下，请问这个席位有人坐吗？”
清软柔和的语调，只听声音便能让人想起柔弱无力的菟丝子。
苏挽意侧头看去，清风拂过她微微晃动的耳坠，穿过了少女水蓝色的裙摆。
“这里没有人。”
她看着少女整理着衣服跪坐下来，举手投足虽然与京城里从小教养的贵女们无甚区别，但双肩微缩，神色也小心翼翼的，瞧着一副瑟缩的姿态。
苏挽意轻声问道：“你叫柳蒲吗？”
少女愣了一下，点了颔首，随即有些好奇地看向她，“女人认识我吗？”
“以前不认识，现在可以认识了。”
苏挽意随手取过一碟点心放到柳蒲面前的矮几上，“我姓苏，苏挽意。”
——让萧珏丢了命的人，就是这样的女子呀。
尽管在系统那里了解到了原书的剧情，苏挽意照旧忍不住叹息。
“谢谢。”柳蒲朝她轻声致谢。
随着众人相继落座，亭台水榭那方的人似乎也到的差不多后，宴会很快便开始了。
徐元凌倚在屏风旁的雕花扶栏处探头往外望去，啧啧叹息，“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哎殿下你快看，那不是萧大人府里的小娘子吗？她旁边莫非就是锦州知府家的小女儿？长的还……”徐元凌咂摸了一下，似乎有点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对方，“横竖怪悦目的。”
他转过头，便看见身侧身着玄衣的青年正闭目养神，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徐元凌叹了口气，“我的殿下呀，这次选秀明摆着是给你选太子妃呢……结果你倒好，一点也不在意。”
“我原来就不想来这里，更况且……”未琅睁开眼，他今年才年满十八，尚未及冠，面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少年气，但一双眼眸却亮如星子，“我在不在意，也无甚区别。”
“话虽这么说……”徐元凌早习惯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性子，眼看着淮阳公主身着繁复又华贵的衣饰，被贵女们蜂拥着走进花园内，只看戏一样嘿嘿笑了两声。
“我可是听说，这苏家女人刚入京就把找事儿的林瑶教训了一顿，要说今儿个这位性子自豪的淮阳公主能不计前嫌，就算是我那老死板的爹要打我一顿，我也是不信的。”
未琅摇了摇头，“徐大人虽然性子是死板了些，但你身为人子，不应说出此话。”
“知道了知道了。”徐元凌搪塞地应了一声，便继续往下方看去。
淮阳公主长相艳若桃李，据说与刘贵妃有八分相像，也因此极得圣宠。
苏挽意瞧见对方朝自己这边远远地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在看自己照旧在看旁边的柳蒲……也可能两者都有。
林瑶也跟在她身后，朝苏挽意投来不善的目光。
她坐直身子，已经准备好接受未茹的刁难了。
“诸位百忙之中仍能抽闲应邀前来，淮阳不胜谢谢，今日这春日宴，不如便由本公主抛砖引玉，来给这曲水流觞开个头吧。”
未茹从侍女手中拿来一壶酒，“现在便以琴为乐，琴声停歇时，这酒到了哪位面前，哪位便展示一二吧。”
苏挽意和柳蒲的位置离淮阳很近，她大可以提前知会抚琴的乐手，在那壶酒来到她们面前的时候停止弹奏。
这样的手段，未茹不行能不知道基础为难不到她，那么她针对的应当就只有柳蒲了。
苏挽意看见柳蒲紧张地抓住了衣角，眼看着那瓶酒顺着溪流来到了她们面前。
琴声骤停。
柳蒲面色一白。
淮阳脸上挂着绝不掩饰的笑容看向她，“看来这次……”
“看来这次是我要献丑了。”
苏挽意打断她还未说完的话，前倾身子直接将那壶酒拿了上来。
未茹脸上的笑容泛起了片刻的停顿，但她调整的很快，“苏小姐是第一次入京，希望你能给本公主这宴会开一个好头，不知道苏小姐是想展示什么才艺呢？”
苏挽意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个孤儿，纵然厥后被人收养，但经济拮据的家庭情况也不行能让她去学什么兴趣喜好，况且她另有个要治病的弟弟。
但书中世界的苏家是名门，不缺钱，想学什么都可以为她请到足够优秀的老师，苏挽意在锦州的那八年可不只是全在卧床养病。
她就像一块干瘪已久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任何自己能够学到的工具，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原理，那就是——只有学得手的工具，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
苏挽意站起身，绣着大丛玉兰花的裙摆摇曳生姿，她走到抚琴的乐师身前，“劳烦，借琴一用。”
乐师悄悄看了一眼未茹，见她没有阻挡才站起身让出席位。
苏挽意行动轻缓地坐下，仔细将裙摆整理好后，刚刚将手指落于琴上轻轻拨动，试了一下音。
琴音悦耳，余音缭绕，是把好琴。
她平心静气，指尖轻拨，悠扬飘逸的琴声便在众人耳畔响起。
苏挽意指间行动徐缓，琴弦拨弹之间，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樵之斧声，渔之橹声，皆现于指，令人有山林之想。
正在众人都沉溺于这样的情景中时，琴音由慢徐徐转急，苏挽意滚拂琴弦，琴音便如鹤鸣九霄，声闻于野。
雕梁画栋的府内。
低头领路的婢女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缄默沉静往前走着。
她身后的男子突然驻足，透过亭台楼阁远远望向琴声传来的偏向，声音冷沉，“谁在奏琴？”
“奴婢也不知，约莫是……哪家的令郎小姐吧。”婢女轻声说道，“萧大人，您不是正要已往园内吗？”
萧珏没有作声，只负手站在廊道内，轻闭上眼听那琴声。
婢女不敢多言，便在一旁期待，她垂首许久，听那琴音始终未歇，便小心地看了萧珏一眼。
他此时换下了朝服，穿了一身墨青色的交领长衫，乌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着，眉眼风骚韵致，一点都不似传言里的嚣张邪戾喜怒无常，反倒像是富朱紫家出游的贵令郎，只是整小我私家都带着几分苍白羸弱。
但他无疑是生的极悦目的。
琴音渐歇，婢女正看得入迷，便直直对上了那一双阴森森的眼睛，像是经年不化的冰雪，冻得她一激灵。
“奴婢冒犯，请萧大人原谅奴婢！”
“既知是冒犯，便管好自己的眼睛，否则我不介意替公主管教一下。”
萧珏只看了她一眼，迈步向前。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