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子驾到，破罐子破摔

　　赵元珩咽下了拒绝的话。

　　好吧，还不算太晚。

　　小家伙心里有个推测，这女人该不会湖中女妖吧，容貌至纯为妖，专门祸乱心智的那类。

　　又听纪青梧偏着头，温柔地唤他一声。

　　“小令郎。”

　　赵元珩的小身子一抖。

　　他瞟了她一眼，撤回了手，扭过头不再看她，故作镇定。

　　“何事？”

　　刚刚一阵风吹过来，纪青梧觉得满身上下凉飕飕。

　　于是，她也不再逗弄他，现如今两人都湿淋淋的，风开始凉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受冻着凉。

　　小孩子着凉可是会发高热，在古代极为凶险。

　　此处，离太后的慈宁宫最近。

　　纪青梧张开胳膊，手伸向小家伙的身前：“小令郎，我们去借个地换身衣裳。”

　　这个姿势，赵元珩扬着脑袋，坚决地拒绝道：“我自己长着腿会走，我不爱与旁人碰触。”

　　纪青梧看了看他的小短腿，可笑道：“只是我好冷呀，想赶忙去屋子里换身衣服暖一暖。”

　　说完，不管他的意愿，直接把他抄在怀中，牢牢地护在怀里。

　　赵元珩挣扎地拧动几下，女人的手臂纹丝不动。

　　看着娇滴滴的女子，怎的比伺候他的嬷嬷力气还要大。

　　小家伙沉甸甸的，抱在怀里比啾啾还要重上不少，但纪青梧仍旧抱得轻松。

　　她还颠了颠，哼笑一声：“我是别人吗？你落了水，我掉臂性命救了你，凭据画本子你得叫我一声恩公，差池，女侠，若不是你年纪太小......”

　　后边的话，赵元珩自动增补了，那张如白玉的小脸上，透出一抹羞红来。

　　纪青梧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见小家伙这副小大人般正经的模样，就想逗他几句。

　　赵元珩偷偷从她怀中扬起肃静的小脸，女人怀里虽然和他一样湿哒哒的。

　　但是好香啊，好软啊。

　　纪青梧原来冷得有点儿发抖，但小家伙在她怀里，像个小火炉，她胸口处热腾腾的。

　　他鼻尖动了动，嗅着她的气味，看着她尖尖的下颌，又好奇地盯着她耳边和脸侧入迷。

　　纪青梧刚走到慈宁宫门口，正好和回来复命的石溪碰上。

　　石溪惊呼一声：“元珩小殿下！”

　　细看后，震惊隧道：“你们为何会在一起？怎么衣服都湿透了！”

　　她刚刚去关雎宫，卫妃身边的主事宫人碧桃说小殿下还在太学念书，还未下学，结果刚走到宫门口，就碰见了小殿下。

　　听到石溪姑姑这声小殿下，纪青梧僵硬地低头。

　　这孩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这位小令郎不仅是皇子，照旧北黎新帝的独苗苗。

　　赵元珩虽窝在她怀里，但气势不小，有模有样地斥责一惊一乍的石溪。

　　“你大叫小叫做什么！”

　　石溪只能低头陪罪，尔后带着小殿下和纪青梧去了慈宁宫的西偏殿易服服。

　　有六个宫人进来服侍元珩小殿下易服。

　　纪青梧接过石溪递给她的一套衣饰，另有擦干身子和头发的棉布，就绕到了八宝诗屏金丝楠木的屏风后边去易服服。

　　她刚脱下外袍，外边就传来了宫人的请安声。

　　“太后娘娘。”

　　太后接到了石溪的消息，就带着纪老夫人，赶忙从主殿赶来，永王碰到，也随着一道过来了。

　　她的脚步急急遽，口里也急切地召唤着。

　　“元珩，让皇祖母看看你如何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元珩已经在宫人们的伺候下，换好了里衣，正在系外袍的带子。

　　其实，刚得知小皇子落水的消息，太后和纪老夫人相视一笑，心中喜悦大过担忧，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她正愁没理由把小皇子从卫妃身边带到慈宁宫教养，眼下这不就把时机送到她的手边来。

　　太后怜爱地叫着：“皇祖母的小乖孙呦，哀家看看。”

　　元珩皱了皱眉，见太后的手凑过来，他灵活地侧身避开，用沉静的黑眸看着她，行了个礼。

　　“皇祖母。”

　　一番行动礼数周全，但内里全无情感。

　　太后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只怪她平时对这个小皇孙，体贴太少，这下显得有点儿用力过猛。

　　纪青梧不确定外头进来了什么人，究竟她现在只穿着湿透的里衣，白色布料湿水后就变得透明，紧紧包裹着她连绵起伏的腰身，她不敢有大行动，不想衣衫不整的模样引得外边人的注意。

　　她只盼着太后赶忙把小殿下带到主殿中去。

　　屏风是曲面的，有两米高，除非有人从坐在主位上偏头看过来，否则是看不见屏风后头有人。

　　但永王这人鼻子尖，闻到了一缕非花非果的香气。

　　这撩人的香味儿，适才就在殿上的某位娇娇身上闻见过。

　　他眉毛一挑，道：“殿内是什么气味，打开窗换换气。”

　　一旁的宫人低低应声，正要走向窗边，永王却动了身，他大步朝着屏风走去。

　　纪青梧听到永王声音，她抓起外袍就赶忙往身上套。

　　若是仅着湿透的里衣，被外男看了去，和被看光身子有什么区别，要真被永王见了她这幅样子，岂不是真的要嫁与他做妾。

　　石溪也想到了这层，正想开口说什么。

　　外边传来内务府总管李渝宗嘹亮的声音。

　　“皇上驾到！”

　　纪青梧倒吸一口气，这衣服还不如不换了，现在脱了一半，骑虎难下。

　　她抓紧时间套外袍，只是里衣照旧湿透的状态，并欠好穿。

　　永王的脚步止住，他眼睛眯了眯，转身去门口迎接圣驾。

　　此起彼伏的跪地问安声响起。

　　“奴婢叩见皇上。”

　　慈宁宫的奴婢和太监们，乌压压地跪了满地。

　　明黄色的高峻伟岸身影越走越近，步履从容，神态威严，散发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叩见皇上。”

　　永王和纪老夫人也行礼问安。

　　西偏殿内，一下子就跪倒了一片。

　　元珩现在已经换好衣服，只是发冠还未束好，他撩起袍子单膝跪地，语气尊崇地高声道：“儿臣叩见父皇！”

　　小小年纪，做什么都十分有规则。

　　只听一道降低的男声响起。

　　“起来吧。”

　　这声音刺激着纪青梧的耳膜，就像来自空灵之谷中铮铮的仙剑，冷淡又锐利。

　　她套外袍的手停滞，紧紧攥着衣带。

　　犹豫半响，已错过了最好时机，就只能平静地躲在这屏风后头。

　　她是跪照旧不跪？

　　照旧不跪了，横竖外头的人也看不见。

　　纪青梧决定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