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林家人如今都是戴罪之身，不能灼烁正大地立坟做道场，只能在道观里的小屋子里祭拜。
林氏天不亮就起了，在母亲牌位前跪了一阵，一行人便动身回去了。
宝珠眼尖，一眼就看到姜年袖口处的血迹，大骇，刚要说话，被姜年一眼给瞪了回去。
这丫头哪都挺好，就是胆子小，这点血迹都畏惧成这样，又不是她的血，说出来平白让母亲担忧。
马车原路返回，这一趟出门，冯氏和姜念难得得没有作妖。
回到贵寓第二日，公主府就派人来接，林氏又随着去了。
林氏一走，兰芝自然不留下，姜贵寓下都松了口气。
姜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当下便将姜年叫了去立规则。
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姜年压根儿就没注意听。
宝珠又不兴奋了：“老夫人真是偏心，每次都对女人这般苛责，女人真是受委屈了。”
偏心？那可不是偏心，而是不在乎和厌恶。
至于委屈......
没什么可委屈的，比起上辈子惨死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能获得她想要的，什么委屈她都能蒙受。
回到清芳院，坐在矮榻上看她母亲的妆奁票据，正计划着如何将这些工具都拿回来，宝珠进来禀报：“女人，二女人来了。”
“让她进来吧。”
姜念踢着步子款款走进来，徐徐施了一礼。
神色拘谨：“姐姐。”
姜年微微抬眼，语气平淡：“有事？”
“姐姐回府多日，妹妹一直都没有来看望，今日备了些礼，还望姐姐不要嫌弃。”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盒子。
姜年打开盒子瞧了一眼，里面是一对耳饰和一支钗。
姜念轻声道：“妹妹也没什么好工具，这些都是哥哥送的。”说罢，还专门解释：“哦，这些妹妹都没来得及戴，都是新的，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姜年轻笑一声，原来是来炫耀的，炫耀姜明远对她多好，送的首饰多的都来不及戴。
若是上辈子，她定会一巴掌扇上去，而且将人骂个狗血淋头。
如今...一个不相干的人，生什么气？
姜念像是紧张一样，时不时地看着她。
冯姨娘掌家这么多年，姜念被当成嫡女养大，按理说怎么都不会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性子。
若是如此，那答案只有一个，装的。
想起上一世的姜念，姜年的眸子划过一道冷光，装吧，总有她装不下去的时候。
“既是年老送的，那即是妹妹的心爱之物，姐姐就不躲人所爱了，再说，年老前些日子刚送了我紫玉镯，你送的这些...姐姐看不上。”
姜念瞬间白了脸，手指紧紧绞着帕子，委屈极了。
身后的丫鬟秋玉看不外，就要打行侠仗义：“大女人，我们女人美意美意送您首饰，您不领情便而已，怎的还这般与我家女人说话？”
姜年倚在矮榻上，似笑非笑：“我在与你家女人说话，你一个奴婢着什么急？”
尔后看向姜念：“我说二妹妹，你这个二女人做得也没有想象中体面，一个下人竟然敢在女人面前叫嚣，平时没少被这丫头撺掇吧？”
秋玉涨红了脸，还想反驳，被姜念一眼瞪了回去。
“冯姨娘当家果真有一套，下人都能骑到主子头上，明儿个我可要问问祖母，这个姜家，到底谁做主？”
姜年明明神色淡淡，嘴角甚至还带着浅笑，却让姜念不寒而栗。
秋玉一缩脖子，再也不敢开口。
姜念低头致歉：“姐姐别生气，是妹妹没有管教好下人。”
祖母虽向着母亲，但若闹到父亲那里...父亲最是重规则，到时母亲免不了要被下脸子，上次就因为姜年的事情被父亲斥责了一番。
“既如此，妹妹就将这工具拿回去吧。”
姜念没措施，只能叫丫鬟将工具送回去。
秋玉路上正巧碰上姜明远，本就委屈，这下像是找到救星一般，一个劲儿朝姜明远诉苦。
“大令郎，您可算回来了，二女人可是受了大委屈。”
姜明远当下便皱起眉。
秋玉添油加醋，还红了眼，“二女人美意给大女人送了工具，大女人不仅嫌弃，还言语奚落我们女人，我们女人嘴笨心善，性子本就软，哪里能受得住大女人这般羞辱？”
“大令郎，您可得给我们女人做主啊。”
姜明远知道自己不是姜家亲生，对姜念本就不是兄妹之情，看不得她受半点委屈，闻言立刻沉下脸，立即朝清芳院抬步而去......
姜念的心思姜年心知肚明，将人送到院中，淡淡道：“无事的话就回去吧，我这里简陋，没什么能招待你的。”
说罢，转身就要回屋。
姜念像是要说什么，慌忙伸手要拉她的衣角，结果脚下一个踩空，姜年随后就听到身后的惊呼和脚步声。
院门“砰”的被踢开，姜明远带着冰雪走进来。
“念念！”
姜明远来得巧，一进来就看见姜念摔倒在地上，手心蹭破了皮。
赶忙将人扶起来，抬头，面色铁青，目时光沉如刀。
“姜年！”
“哥哥。”姜念赶忙打断。
“哥哥，是我自己摔倒的，不关姐姐的事。”
姜年依旧神色淡淡：“年老这般生气作甚？妹妹既然受了伤，就该赶忙回去处置惩罚才是。”
“姜年，念念身子原来就欠好，她美意来看你，你竟这般对她？你怎么这般歹毒心肠！”
姜明远在家里一向情绪稳定，彬彬有礼，今日却失态了。
完全忘了那日在她屋里温润如玉的样子。
姜年突然笑了：“你看到我推她了？”
自然是没看到，但他进来看到的那一幕，还不够明了吗？
“我站的地方，距离姜念起码有五步，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推的她？”
姜明远语气阴沉：“巧言令色，姜年，我知你心中觉得不公，但也不能这般歹毒，她是你妹妹！”
姜年提醒他：“我才是你的亲妹妹。”
姜明远不为所动，咬牙道：“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要伤害念念？到现在你还要与她争这些？”
这时，姜念的丫鬟急遽赶来，一看气氛差池，悄声走到姜念身边，看到自家女人受了伤，担忧道：“女人，你怎的受伤了？”
姜念拉了拉姜明远的衣袖：“年老，我手疼，咱们走吧。”
姜明远将人交给丫鬟，付托：“将你们女人带回去。”
“年老，我......”
“听话。”短短两个字，将所有温柔倾注其中。
姜明远冷静脸走已往，宝珠见状什么都顾不上，立马挡在姜年身前，说话的声音都抖了。
“大令郎，您这是要做什么？”
姜明远正在气头上，将宝珠甩开：“让开！”
姜年平静道：“就因为姜念摔了一跤，年老就要对我动手？”
随后上下审察他一番，笑问：“你真是我的亲年老？该不会是抱错了吧？”
姜明远的满腔怒火，在听到姜年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心中的不安。
发狠似的抓住她的胳膊：“这话谁教你的？”
“无需谁教我，你今日的所作所为，瞧着姜念才像你的亲妹妹。”
姜明远稍稍松了口气，厉声道：“你还在与她盘算？”
姜年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极其平淡：“若是我推的她，她就不会倒在地上，现在应该泡在那酷寒的池塘里。”
她若真的要害姜念，姜念这辈子都不会有翻身的时机。
丫鬟着急，但是又挡不住姜明远，在边上为姜年求情：“大令郎，女人身子弱，经不起你这般啊！”
姜明远这才注意到，姜年脸色欠好，是了，听说最近她的身子也欠好。
姜年忍着胳膊上的疼，冷声道：“年老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说罢，叫上丫鬟回了屋。
丫鬟怕她伤心，作声慰藉：“女人，您为何不与大令郎说两句好话？只要解释清楚，大令郎会明白的。”
好话？
若不是为了激怒姜明远，她才不会陪姜念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