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允许我，只要山河无恙，便娶我为妻。

　　为了我们配合的理想。

　　我在领土奋勇杀敌，夜以继日，不敢有一刻停歇。

　　他却突然将我送去代国和亲。

　　换取军力扶持。

　　我连夜赶回，发现他已娶当今宰相之女为后。

　　可他怕是忘了。

　　当初是谁扶他上位。

　　若君主不明，吾可另选之！

　　1

　　我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早朝时，众臣看我皆是震惊。

　　皇上李世同看我的心情像是看戏，没有半分情谊。

　　「谢将军，这么着急遽慌地从边关赶来，所为何事啊？」

　　「臣恳请陛下收回和亲的圣旨，如今边关未定，突换主帅恐有不妥！」我下跪请求。

　　「谢将军这是说笑了，你去和亲，代国兴兵，边关也就定了。」

　　「朕也是体谅谢将军一个女子在外征战不易，这谢家的兵权也是时候回到朕的手中了。」李世同眼神阴狠地看着我。

　　他在过河拆桥。

　　不等我回复，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就是啊，谢将军应当谢谢陛下给你找了一门好亲事啊。」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大臣膜拜行礼。

　　此时我才明白。

　　我，被人利用了。

　　谢家世代为将，世代忠良，掌大夏三分之二的军力。

　　因此，也有人云，得谢家者，得天下。

　　谢家到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人。

　　我从小追随父亲在边关征战，学得不少本事，就为接过我爹的衣钵。

　　我与李世同相识于年少。

　　当初先皇和谢家看好的是太子。

　　可他却越发上进，时常同我爹同我讨论民生治理，讨论战场战略。

　　我佩服他的治国理念，佩服他的有勇有谋。

　　在三年前的七夕节，我们互通心意。

　　彼时太子正好出了差错，他就成了第一候选人。

　　先皇驾崩后，边关战事吃紧。

　　我爹年事已高，我取代他前往战场。

　　我们约好，他在内治国理政，我在外保家卫国。

　　等天下太平，他便娶我。

　　我以为我们有着同样的信仰。

　　可他不外把我当成一颗助他登上帝位的棋子。

　　他真正爱的人是宰相之女沈婉。

　　我压住心中的酸楚与不甘。

　　我另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问他。

　　「此次我从边关回京的路上，遇到许多灾民流离失所，黎民也因繁重钱粮哀叫连天。这就是皇上当初允许我的太平盛世？」

　　我双眼望着他，像一个审判者。

　　台下大臣议论纷纷，李世同看着我的眼神逐渐变得可怕，像是想刺穿我。

　　最令我惆怅的不是他背弃誓言、不是他利用我。

　　而是他弃黎民于掉臂，堪称暴君！

　　他没有半分从前与我共谈治国之策时的样子。

　　「够了！谢禾！朕是给你胆子了，你敢劈面质疑朕的决定？」李世同生气地将一卷奏折摔到我的头上。

　　我起身看着他，说道：「陛下，您莫要忘了，我是这大夏唯一的镇国将军！」

　　「放肆！我大夏能人之士众多。将军莫要忘了，若不是陛下记着你谢家从前的劳绩，这镇国将军一职又怎会落到你一女子身上？」皇后指着我骂道。

　　我笑她愚蠢。

　　其时边关战事吃紧，稍有不慎便可能被灭国。

　　整个大夏，只有我一人有这个本事。

　　「那也请皇上记着，你今天的皇位是谁替你争来的！又是谁替你护住的！」

　　「若君主不明，吾可另选之！」

　　2

　　朝堂上所有人都噤了声。

　　李世同气得不轻。

　　他大费周折获得这至高无上的职位，到头来照旧被我当众羞辱。

　　我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就是强者制定规则。

　　李世同在治国上大有可为时，我敬他爱他。

　　如今一滩烂泥，踹一脚都嫌脏。

　　我丝绝不惧地看着李世同，他不能杀我。

　　究竟他还等着我去和亲。

　　「来人，拉谢禾下去，打一百大板！」

　　我甩开要来拉我的侍卫，自己走了出去。

　　如今内忧外患，尚且不是拉他下马的时候。

　　板子一下又一下打在我身上，利落又爽性。

　　我咬紧牙关，硬是不发出一点声音。

　　「女人倒真是一腔英勇，不惧皇权，敢作敢当啊！」

　　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是个男子。

　　我不认识。

　　他一身华服走到我眼前，随后盘坐下来，捧着脸看我。

　　他眼眶深邃，不像是大夏人，倒像是西北的。

　　我被盯得有些烦人。

　　但我又不能张嘴说话。

　　一说话我肯定气息不稳，被某些人听去了，怕又要讥笑我好几番。

　　此人不用猜，应该是我的和亲工具。

　　代国二王子，代衡。

　　长得还算帅，身材也过关。

　　不算亏。

　　「你这副隐忍的模样，倒真是有几分味道，我看了甚是喜欢。」

　　「不外我照旧喜欢你骑着马，飞驰在荒原里，征战四方的样子。」

　　「……」

　　他话太多了。

　　但也让这一百板已往得快了些。

　　「呦，没想到向来自命特殊的谢将军，也有今天啊。」

　　这矫揉造作般的声音，是皇后沈婉。

　　「我来呢是告诉谢将军，我和皇上是青梅竹马，而你不外是一件趁手的工具而已。」

　　她看出来我不想理她，特意蹲了下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在你和他立下誓言时，我就已经怀了龙种。」

　　这一下的板子，真的疼。

　　她又站起身，特意将袖子用力甩到我脸上。

　　真是下贱，我在心里骂道。

　　「皇上同我说的时候，我是不信的，谢将军竟如此痴情好骗。」

　　「果真是头脑简朴，四肢发达。」

　　我的手死死扒住，克制自己想要起来的欲望。

　　忍字头上一把刀。

　　这笔账我日后势须要报！

　　坐在我劈面的代衡笑出了声，我刚一直憋着火，一时间忘了他的存在。

　　「本宫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喜欢这样的。」皇后瞥了代衡一眼，讥笑道。

　　皇后转身要走，代衡说：「因为她正直大方，不像寻常小女子，斤斤盘算。」

　　皇后气急了，转身指着他道：「你！」

　　代衡冲她作揖，玩笑道：「我可不是在说你，大夏的皇后也是寻常小女子吗？」

　　皇后哼了一声，离开了。

　　我的板子也打完了。

　　打的时候有些麻木了，打完了倒是真真实实地疼了起来。

　　我咬着牙，用手撑着计划起身。

　　太疼了。

　　我一定不能被人抬着回去，太丢脸了。

　　代衡起身扶了我一把，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须，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被人当猴子耍，还不让猴子骂两句了？」我反驳道。

　　此事我确实有些激进，本可不必挨这顿板子。

　　但我忍不了。

　　长了张嘴我就是要骂他们的！

　　站稳后，我推开李世同，礼貌说道：「多谢！」

　　他皱了皱眉，也放开了手。

　　「你又何须逞强。」

　　彼时已至午时，太阳狠毒。

　　我迎着满头烈日，往宫门走去。

　　我不是逞强，只是我的尊严被他人在暗处蹂躏了太久，我要重新拿回来。

　　我跨过那扇宫门，偌大的皇城在我身后。

　　今后，我与李世同只能是敌人。

　　3

　　我休养的这段日子，李世同将我和亲的事放作声去。

　　黎民自然是连连叫好，他们只知道边关有援军，国将安宁。

　　边关这段时日也较为平静，应该是敌国听到风声，计划张望一下。

　　我被架着，自然是要去的。

　　我原来也没计划不去。

　　究竟代衡，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盟友。

　　去代国的路上，越往西北走，难民越多。

　　我让几个心腹沿路分发粮食，一切打点好之后再来寻我。

　　我的陪嫁丫环故意问作声：「小姐，这是你的妆奁……代国那边……」

　　我掀开帘子，问道：「你有意见吗？」

　　代衡因为远程奔忙，满头大汗。

　　他微微一笑，说道：「王妃要做善事，我自然没有意见，我会同王城那边解释。」

　　代国收支口的羁系比力森严，由代国君主治理。

　　内部由君主的儿子各自封地称王，互不相干。

　　但每年都要向君主汇报情况。

　　如果做得欠好，黎民怨声载道，就会直接正法。

　　这么做的理由，是养蛊式育儿。

　　这代君主将要退位时，蛊虫会相互厮杀。

　　留下来的蛊王和他的儿子来领导国家继续向前。

　　残忍但有用。

　　代衡的封地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

　　代国君主不会介入儿子的婚姻。

　　我们去掉了那些繁文缛节，简朴举行了一下婚礼。

　　代衡掀起我的红盖头，轻声唤我：「王妃。」

　　我闻声看向他，他倒真是悦目。

　　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坐吧。」

　　「我不会和你洞房，我们做名义上的伉俪。」我一脸认真地对他说道。

　　他脸上的紧张青涩一下就消失了。

　　他笑道：「王妃一定要在此情此景下说这种话吗？」

　　「将军，这可不是在大夏了。」他转头看向我。

　　「我知道。」

　　「王子选中我，不也是想同我做交易吗？」

　　他听见我的话眼神一顿又恢复如初。

　　「你想离开代国。」

　　「其原因或许是不喜欢王位之争。」

　　我认真地看着他，他没有否认。

　　「在这条路上，你需要一个可靠且能够资助你的盟友。」

　　「这是你，选择我的原因。」

　　代衡选择我的原因，其实不难猜。

　　如今正是代国老君主卸任之际。

　　他们兄弟之间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代衡选我，一位大夏的将军，手握兵权。

　　足够让其他王子忌惮，联手除去。

　　这样他就死得灼烁正大。

　　而在追杀的路上危险重重，他需要有人陪他一起。

　　而这小我私家最好不是代国的人。

　　代衡笑着说：「你很智慧，我没选错人。」

　　我起身端起桌上的交杯酒，递给他。

　　「那这杯酒就当是庆祝我们结盟。」

　　4

　　如今我在明，敌在暗。

　　我没时间等他们偷偷动手。

　　我让代衡放作声去，过几日将会派兵前往大夏支援。

　　到时候城内军力单薄，他们不会错过这次时机。

　　那天我与代衡在屋子里静静地期待。

　　他突然将我拉到妆台前，拿起眉笔，计划给我描眉。

　　我抬手阻止，他说：「我们坐着太死板了，这样真一些。」

　　我放下了手。

　　他轻轻地抬起我的脸，认真地为我描眉。

　　一声箭响打破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