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受罚（下）
回去的路上相安无事，很快便到了京城回了顾府。
刚入府管家便迎了上来，“二夫人，列位小姐，辛苦了。”管家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顾锦，见她轻纱遮面才继续往下说，“关于三小姐的事……老夫人让列位回来后立刻去主厅。”
顾锦听到这话，面纱下嘴角勾起，还真是让她赌对了。
莫怀芹微微愣住，老夫人竟从佛堂出来了？
顾璟儿和顾长星很是惊讶，一旁的顾依萱缄默沉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老夫人久在佛堂不问府中事，虽说是莫怀芹先一步将消息传了回来，但没想到竟会让这位出头。
莫怀芹带着四位小姐赶去主厅，到了才发现不止老夫人，将军府里所有主子都到了。
坐在主位的赫然是将军府的老夫人，这位老人早年丧夫，一人扯大四个孩子实属不易。她另有一位女儿远嫁苏州，老年不知怎的，开始信佛，便对府中的事不怎么管了。
坐在左侧的是二爷顾羽宏，右侧则是三房正室凤舒兰，这个时候三爷顾羽颂有公务在身还未回府。
顾锦冷眼看着这些人，全部，全部都是前世害死她全家的人！衣袖下的手狠狠握紧，险些刺破手掌。要冷静，顾锦不停的告诉自己，现在还太过弱小，要一步步的将他们推进沼泽，要让他们永远都翻不了身。
莫怀芹领着几位小姐向老夫人施礼，“娘，三姐儿的事您已经知道了……”
老夫人抬手打断了莫怀芹的话，“事情我已经知道了，锦丫头被贼人陷害差点性命不保，你这个做尊长的在责难逃。”
“是儿媳的错。”莫怀芹硬着头皮应道，她还没开口，老夫人就在为顾锦说话。她有些摸禁绝老夫人的意思了，这么些年明明也在默许她的行为，怎么又在这时护着顾锦？
老夫人似乎很累，她缓了好一会，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锦丫头，过来。”
顾锦灵巧的走上前，坐在老妇人身侧。
老夫人伸手抚上顾锦的脸，细细的抚摸她脸上的伤疤。顾锦垂下眼眸，她能感受到老夫人手上的粗拙和厚厚的茧子，她并不反感这种感受。
过了一会，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管家，拿着我的帖子去医馆找医师来为锦丫头治伤。”
外面的管家领了命赶忙出府，顾璟儿看见老夫人从进来后就只顾着顾锦，撇了撇嘴。
“祖母，您怎么只顾着三姐姐啊，也不问问其他人有没有事。”顾璟儿说话娇滴滴的，怕是以往没少向老夫人撒娇。
顾羽宏听到这话笑了笑，“璟儿，如今受伤的是你三姐姐，你莫要厮闹。”
“哪有嘛，祖母明明都不管我和二姐姐五妹妹的！对吧二姐姐？”顾璟儿转头，将话头抛给了顾长星。
顾长星无奈的笑了笑，“四妹妹莫要孩子气了，当下重要的是三妹妹的伤，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治好了。”
“天下之大，定会找到能医治三姐儿的要领的。”凤舒兰轻声道，这母女俩竟是一人一句很是笃定顾锦这脸，治欠好了。
“弟妹可不能这么说。”莫怀芹反驳道，“三姐儿福大命大，肯定能治好脸上的伤。”
顾锦看着厅里各怀鬼胎的人，前世都是间接害死她一家的凶手。枉费前世她的父亲重视兄弟间的情感，可到头来这份情感害了他。
“好了！”老夫人重重拍了桌子，离她最近的顾锦能感受到，老夫人似乎状态不太好。
“一个两个的当老身不在吗？！”老夫人厉声道，“老二家的，这次实在是过于失职。我看你先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休息休息，这家先让老三家的代为掌管吧。”
“娘……”莫怀芹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夫人说的责罚竟是禁了她的足，还直接夺了她的掌家之权，交给了凤舒兰！
说白了不外是一个意外，她顾锦何能何德能在老夫人面前这么大的脸面！莫怀芹低着头，眼里止不住的狠毒，心里也怨恨起了老夫人。
凤舒兰倒是很兴奋，她今日本就是来看戏的，没想到另有意外之喜。
“是，儿媳定不辜负娘的期望。”
“我记得，锦丫头身边的大丫鬟是不是还少一个？”老夫人说这话时看向了顾锦，语气温柔，没有了适才的气势。
顾锦颔首。
“这件事好办。”凤舒兰笑笑，“一会儿媳挑几个得力的丫鬟送到三姐儿院子里就好。”
老夫人点颔首，觉得可行，但顾锦却不能就这么让凤舒兰将自己的人送到锦瑟阁。
“祖母，能不能不要往孙女的院子里塞人呀？”顾锦放轻声音，笑着看向顾老夫人。
“怎么，可是不喜欢？”
顾锦摇头，“不是，院子里能跟我说话的也就安芷她们，从庄子里跟来的丫鬟奴仆都不愿意随着孙女，孙女自然也不强求他们，只是……”顾锦看向凤舒兰，语气天真，“万一三婶婶送来的人要是也跟他们一样那该怎么办呢？”
凤舒兰听到这话有些尴尬，“三姐儿这话说得，婶婶保证不会泛起这种情况。”
“可我不想要府里的丫鬟，我想自己挑。”
顾锦说什么也不要凤舒兰送来的丫鬟，凤舒兰却是黑暗恼怒。大房那两口子不在京中，顾锦又是个好拿捏的，谁不往她那里塞几个自己人？她又不会使绊子，这么激动做什么！
“既然锦丫头想，那便让她自己挑就是。明日将牙婆叫来，选几个丫鬟让锦丫头好好挑挑。”
“娘？！”
这下不止凤舒兰，正厅里的人都被震惊到了。如果说适才还只是顾锦闹小姐脾气，那老夫人的话就是站在了顾锦身边，允许她闹脾气。
之前老夫人醉心佛堂不问府中事，所有人都认为她也是默认了对顾锦的所做，但今日一次又一次的护着顾锦简直是疯狂打脸。
老夫人是在乎顾锦的，这个念头泛起在众人脑海里。但这个在乎，究竟是原来就很在乎，照旧因为毁了容担忧大房会来找事的在乎？
众人皆不言语，凤舒兰讪笑一声，“既然娘都同意了，那就按三姐儿的意思来吧。”
老夫人点颔首，挥了挥手，“都回去吧，锦丫头留下陪我。”
众人告退后，老夫人很是疲惫的靠在椅子上，身旁的嬷嬷立刻上前来为老夫人揉着肩膀。
“祖母……”
老夫人抬眸认真的看着顾锦，那眼神，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别人。
良久，才听见她轻叹了一声。
“你长得，很像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