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主要是觉得可惜
顾长念的师父，鹤卿，对他是极其宽容的。
除了看待他与女门生之间的距离问题，以及，有关修炼之事。
筑基之后，虽然身体已经不再需要进食，可短时间内，口欲照旧难以戒掉。
那是鹤卿第一次对顾长念生机，因为他吃了花池雨给她偷带的花卷。
也是那次之后，鹤卿就再不允许他和花池雨往来。
对修炼如此看重的鹤卿，现在，竟然和新收的门生坐在一起用饭，这叫顾长念如何不惊讶？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那些年鹤卿所体现的种种，也是出自于她嫉妒池雨。
将自己的私心隐藏在修炼的理由下，故作堂而皇之，真是……恶心。
顾长念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反感埋在心底，快步走了已往垂首致礼道：“师父，我回来了。”
鹤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应了一声：“好。”
反倒是陆离，持着筷子支着下颚招呼道：“师兄你来得正好，坐下来一起吃吧。”
顾长念看了一眼那桌上乌漆嘛黑的“菜”，沉声道：“我不用，谢谢。”
陆离这才名顿开道：“啊对啊，师父说筑基后就不能吃这些了。”随即又笑了笑说：“不外也没关系，师兄以前，一定也经常吃师父做的饭菜吧？”
“……”顾长念眉心一皱，一时没有说话。
鹤卿也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书里从没提到过原主为顾长念做饭，反而有说顾长念的厨艺特别好，还因悄悄给花池雨做饭，让花池雨被原主狠狠斥责了一番。
那……
鹤卿望着盘子里的可疑物，尴尬的摸了摸眉梢——
以顾长念的厨艺，现在看着这一堆玩意儿，指不定在肚子里怎么笑话她呢。
一旁的陆离看两人神色各异，一派天真烂漫隧道：“难道师兄，没尝过师父的手艺吗？”
顾长念盯着陆离，似是想要看穿他这句话的用心，良久，才意有所指道：“小师弟的殊荣，我未曾有。”
普通的饭菜，普通的师徒相处，甚至是普通的笑容，他都未曾见过。
陆离遗憾又同情地对他投去一眼：“那真是可惜，师兄永远都不知道，师父做得多好吃。”
鹤卿扶额盖住自己的脸，内心腹诽：就这一堆玩意儿，你怎么说得出“好吃”二字的啊少年！可别让我丢脸了！
顾长念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按下心里所有的焦躁，对鹤卿道：“师父，回来前遇到观月仙师，说几个掌门都对您……对您收徒一事很在意，命我转告，若您得空，去见见他们。”
顾长念转移了话题，鹤卿稍稍有些感恩，她也正色着思忖了片刻，说：“嗯，不日开山门，我还会再挑选合适门生，许多事都需要同他们有来往，稍后我便已往。”
顾长念微怔：还要再收徒？她到底想作甚？
鹤卿终究照旧没吃几多，不仅是饭菜欠好吃，最主要照旧不愿意影响自己的修炼。
顾长念和陆离目送鹤卿离开，两人站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缄默沉静良久，顾长念主动道：“我劝告小师弟一句，既已回山，你照旧将心思放在修炼上吧。”
陆离听出他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一味想着讨好鹤卿，于是便浅浅一笑：“师兄，你不担忧师父再收门生么？师父还要再收，可是对我们不满意？”
“……”
这话就说得有点扎心了，陆离一个刚入门的门生，鹤卿要再收人，又岂会是因为他？这个所谓的“我们”，其实就是单指顾长念。
顾长念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小子，基础不似他所体现出来的那般单纯，专会挑人的痛处戳。只是不知，鹤卿怎会被这种人蒙蔽了双眼。
他隐忍的叹出一道鼻息，指着书房的偏向说：“那边是书房，小师弟何时愿意用功了，去那儿寻我即是。”
陆离笑吟吟地颔首：“多谢师兄，师兄慢走。”
眼看顾长念走远，陆离再抬起头时，脸上的无害笑容已有些不屑，眼中带了些轻慢。
※
五大仙门掌门在主峰齐聚，虽说几个门派之间并无高下之分，但因着天枢门地理位置最高，每次要开会，就默认到这里，这个不成文的习俗也已经连续上万年了。
其掌门玄清子正襟危坐道：“鹤卿，这虽是你瑶光派的家务事，可我们五大仙门上万年来休戚相关，休咎与共，你破了门规，怎的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开阳宫掌门冲应也随着发出提醒：“据我所知，你瑶光派初代掌门立下一师一徒的门规，是因天心诀修炼方式特殊，你这又收了一名门生，不仅会延长长念的修炼，你自己也几多会受到影响。”
玉衡派掌门道一点了颔首：“收徒一事，于我们而言只是小事，但于你瑶光派而言，可是大事，若是哪日又到了危机时刻，重现当年的乱局，瑶光派若是衰败，上古阵法又如何能成？自封印魔神后，仙门本就再无飞升之人，你竟还想出这等自毁道行的法子？”
道一所说的上古阵法，就是玄清子所说“休戚相关，休咎与共”的真正意思。
上万年前五大仙门的初代掌门，即是以这上古阵法，外加双剑合璧，协力封印了魔神。
尽管鹤卿作为一个局外人是不太相信魔神会再现世的，可他们仙魔两道都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很担忧鹤卿会因为与差异的人合练，导致修为尽散。
观月见鹤卿缄默沉静不语，问道：“鹤卿，你是否有意想要重新再培养一个与你合练的徒弟？”
鹤卿挑着眉点了颔首，认可了这个说法。
玄清子皱眉疾呼：“荒唐！我听观月说，你新收的门生资质很差，别说与你合练，只怕筑基都成问题，以长念的天资，你怎么会想换人的？难道你至此以后，就要对长念不管掉臂了？”
鹤卿温吞地笑了笑说：“我没说对他不管掉臂，再过不久便要开山门，我已经计划，再挑数名男女门生入我门下。以天心诀的伤害，每代只出一个门生，你们不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