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选项
迁至长宁苑后，令明帝按公主老例给宋莘莘配齐了明面上的侍卫和一小队暗卫，明狰自然回到了他本该待着的地方——令明帝面前。
“回来几日了，你整天怀里揣着个什么？”
明狰自己都没注意，宋莘莘的那一小块软垫还在他身上，闻言，慢吞吞拉开前襟，在乾正宫书房，当着令明帝僧人德礼，连带着一水宫女的面，掏出一块嫩青色绣着花团的小圆垫。
他说：“哦，忘了。”
“朕看你是中了邪了。”令明帝原本以为，明狰怀里鼓鼓囊囊可能是又揣了什么奇怪的暗器武器，他一向喜欢弄那些玩意儿，却眼见他拿出来个小女人家的坐垫，批奏章的手都顿了一下，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大片黑点，翻个白眼：“宓华就这么招人喜欢？”
不是他这个当爹的瞧不上闺女，实在有点奇妙，自打宋莘莘从秋铃宫出来，遇见的人，似乎都挺喜欢她，就连皇后这些日子都时不时提一句长宁苑缺不缺这个短不短那个。
明狰依旧是木木的样子，想了会儿，才慢吞吞回话：“还行吧，殿下很智慧。”
智慧和危险，往往是共生的，明狰还记得自己离别宋莘莘那天，在长宁苑的小池塘边，春分她们都不在，宋莘莘给鱼儿撒一把饵，笑盈盈偏过头来看他，说：
“好啊，阿狰，麻烦你回去后帮我转告父皇一声。”春分正巧捧碗湃过冰的瓜果走来，宋莘莘重新转过头去看她养的满池锦鲤，争先恐后扑腾着，翻涌着争食。
“我想出宫一趟。”
她的原话，明狰当天就转达了令明帝，其时令明帝并未说允。
“宓华不是说想出去玩？尚德礼，去备车轿，传永乐侯世子为公主伴驾。”
令明帝新掀开的奏章是永乐侯呈上，那老头是令明帝年少时的伴读，一身草泽气，不外也实打实是个忠臣良将，那泼皮在奏章上就敢写：“我儿似乎还挺喜欢你们家宓华，搞一搞？”
宋莘莘是隔天清早出的皇宫，换了民间常见的衣裙和首饰，身后随着简装的春分，和三个做普通护卫妆扮的暗卫，然后就被守宫门的卫兵拦下来核查身份。
宋莘莘乖乖牵着春分，任由几个没见过的卫兵检察令牌之后，看到了早等在宫门外的马车，掀开帘，就是笑得张扬的褚京璋。
他今天换了件暗红的长杉，比上回在宫里时候低调多了，宋莘莘冲他笑，把白皙的小手递给他，隔着一张薄纱帕子，褚京璋将她牵上马车，然后十分得体地离开，跨马跟在马车旁边，隔着一扇小窗，时不时跟马车里凑着脑袋去看外面的宋莘莘说两句话，介绍街边商铺，也讲他小时候在这条街上闹过的笑话。
褚京璋是个很适合一起生活的人。
令明帝在打什么主意宋莘莘虽然知道，她是一国公主，行过及笄礼，该考虑的下一件事情就是嫁人，与其被嫁给身世平民野心勃勃的年轻臣子状元郎之流，不如选这位没什么野心天生贵胄的英俊世子，而且他还得令明帝欢心，文武皆齐全，又嘴甜会说话。
更别提公主另有一种可能性是和亲。
令明帝把选择权和目前为止最好的一个选项送到了她身边。
褚京璋同样智慧，说实话，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运是早就注定的，如果不娶公主，那就只能在跟自家父亲关系比力好的几户人家里挑选妻子。
世家贵女多端庄，她们应该会是很好的主母，但成为爱人的可能性微忽其忽，于是他把视线放在了皇宫。
年龄合适的琼玉公主，骄纵，又不至于真的坏到哪儿去，就是笨了些，蠢了些。
目前为止，这位看似单纯明媚的宓华公主，是他最好的选择。
“殿下，要先去吃些工具吗？”
难得早起，宋莘莘在宫里就简朴用了早膳，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允许下来，不外马车的小窗外，褚京璋骑马的身形俊朗，遮盖住了宋莘莘的大部门视线，以至于看不到风物。
“我想去半月坡，世子。”
京郊半月坡，是京城的纨绔子弟们都挺喜欢去的地方，下有京城最大的马场，上是最灵的停云观，一签难求。
宋莘莘听说，隶属国那些王子圣女什么的，最近都喜欢来这凑热闹，尤其摩罗提，据说纵横马场未有一败，还嚣张地体现，大令朝的令郎们都文弱不能自理，远不及他们草原儿郎。
褚京璋对宋莘莘的想法并没有阻拦，哪怕她看起来不像能爬上马背的样子，依旧是温和允许了下来，不外担忧在半月坡待的时间会比力长，一路上从路边小摊贩那买了零七八碎许多吃食。
半月坡外，马车密密麻麻，宋莘莘他们来的迟了些，只能停得更远。
马场围栏外挤满衣着华贵的令郎千金，褚京璋远远看到了自己一个发小那儿另有空，贴近了附耳问宋莘莘介不介意。
“没事啊，能看到就很好了。”
她的注意力在马场内的摩罗提身上，无所谓身边是谁，被褚京璋带着穿过人群挤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胖子跟前。
人多，太吵了，宋莘莘没有关注褚京璋跟朋友说了什么，蹭了个高处的座，提裙的行动稍顿，才想起明狰已经不随着她了，便不再等，由春分扶着坐下。
褚京璋在她右侧，那胖子又在褚京璋的右侧边，这群人一眼看去，以宋莘莘为尊的意思明朗，也无人质疑。
在场多数是权贵令郎，有些是万寿宴随着怙恃去过的，宓华公主大多人都能认得，不认识的也长了嘴巴会自己问。
场下九匹骏马踏沙尘疾驰，摩罗提一马当先，身后一丈远才是第二位，听褚京璋他们说，是个武将家的二儿子，平时在京城常以骑射第一人自夸，却不想接连三天了，从未赢过摩罗提。
宋莘莘不解：“他就每日挑衅这群小辈？不嫌丢人吗？”
“大部门人只会觉得，岂论谁上场，没有赢就是我们技不如人。”褚京璋知道她在说谁，并不太当回事，递给宋莘莘一小包软糯的豆糕：“一些小手段而已，做不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