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发卖下人
小丫鬟名叫秋月，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摊上了这个差事，只当是今日运道欠好。
唐氏愠怒，可她还得继续往下说，世子夫人的话还没完呢。
秋月又将阮清婉刚刚让她转述的话说了出来，总算是听到了茶杯落地的声响。
她反倒是松了口气，太太总算是生机了，这不行能不生机。
秋月吓得跪地，蔡妈妈道，“你先下去吧。”
待屋里只有主仆二人了，蔡妈妈并不将阮清婉的怪罪放在心上，反倒是撇嘴说道，“奴婢看，您平日里是太好性了，才纵得世子夫人如此没规则，向尊长请安本就是她应该做的，可与世子结婚之后，除去新婚那几日，什么时候来请过安？”
蔡妈妈看了眼外面，“今日只当是来尽孝心的，但现在看来，怕是在婆母面前搭架子呢。”
这蔡妈妈是唐氏的陪嫁丫鬟，这些年一直跟在她身边，向来是没什么规则。
自己伺候的小姐成了侯府主母，而且当初若不是她实时用身子挡了一下，只怕身怀六甲的唐氏立即就要摔倒落胎，所以她自诩忠义侯世子的救命恩人。
虽是下人，却因为自己是太太的亲信，在府中十分得脸。
除了前院的管事，老太太身边的亲信，这侯府中哪个是她放在心上的？
世子夫人虽是主子，但手中无权，在她这里摆什么架子？
说句欠好听的，能得她教训，那都是临水苑那位的福气。
唐氏本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今日被儿媳下了面子，心中十分不满。
“去，把人给叫来，我倒要看看她这做儿媳的要怎么教婆母做事。”
蔡妈妈自得一笑，“太太别急，奴婢这就派人去叫，您放宽心，别被夫人气坏了身子。”
左等右等，人照旧不来，唐氏已经怒火冲天。
而就在这时，前去传话的丫鬟慌忙回来回话，“蔡妈妈，欠好了，夫人让人把唐婆子打十个板子，然后发卖出去。”
一听这话，蔡妈妈不知是喜是忧，这唐婆子可是太太的远房亲戚，如今管着花园草木的，府中谁不给几分面子？
夫人胆大妄为，竟把唐婆子给打了，那就是欺负到太太头上来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次太太的火气可熄不下去了。
只不外唐氏在花园管事，为的就是为明辉堂探询消息，要真是被撤了，以后另有些欠好办。
蔡妈妈进去回话，唐氏气得又砸了个茶杯，“反了她了，谁给她的胆子动我的人？立马把人给叫来！简直无法无天。”
这一回蔡妈妈准备自己去叫人，要是再被拒绝一次，明辉堂的面子往哪里搁？只怕府中认真要以为夫人当家了。
她去叫，就不信夫人敢不给面子。
阮清婉清早在府中走了一趟，倒是有了胃口，回去之后便命人布膳。
漱了口，看到桌上精致的饭菜，她夹了一个汤包吃。
“是景记的手艺，这个白菇汤包是我最爱的口味。”
盼儿刚适才让人去花园探询了消息，唐婆子哭天抢地，小厮也不敢轻易动手，正想着如何向夫人回话呢。
谁知夫人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一般，似乎一门心思只顾着眼前的餐食。
她便不说那些事来损夫人的胃口了，微微笑着说，“厨房有两位厨子都是江南人士，大少爷特意送入府中的，就为了夫人吃到合心意的饭菜。”
阮清婉看着那小巧玲珑的包子，又吃了一个。
这些饭菜都很合胃口，初到京城时，她吃不惯京中的口味，连着数日只吃几口饭菜。
母亲和大嫂前来看她，回去之后，没多久年老便遣人送了厨子过来，其中一个照旧景记的大厨，也不知废了几多心思才给挖得手。
而大厨入府之后，唐氏却有意无意地说两位厨子做的饭菜很合她的口味，她为了讨婆母欢心，便命人按着唐氏的喜好来准备餐食。
唐氏爱吃虾蟹，她便让厨子仔细钻研菜谱，又命成伯四处搜罗上好的食材进府，完全忽略了一件事，她从小吃虾蟹就满身起疹子，所以这些上好的食材，她连看都看不到一眼。
厥后又是老夫人，甚至是前院，谁有什么喜好便向厨房提，而那些喜好又会恰好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便立马命成伯去找，哄了这一府的人开心。
甚至都不用人特意夸她贤惠懂事，只要各人兴奋了，她似乎也兴奋了。
她做这一切唯一的原因是她爱宋钊文，将他捧在自己的心上，奉为神明。
从她嫁进宋家开始，便将他的家人当成了自己的，把他的尊长当成自己的孝敬着。
可厥后，她阻止章柔儿入府，曾经敬着的老夫人，太太，侯爷，全都在指责她不懂事。
她不能为宋家开枝散叶，那即是她的错，阻止章柔儿带着一儿一女入府，让宋家无后，那即是错上加错。
宋承阳甚至给她安了个善妒的罪名，不顺公婆，无子，善妒，她一下子就犯了七出之条中的三条。
所有人都说她错了，她便自己也开始想，是不是真的不应如此。
可如今想来，无子是她的错吗？宋钊文从未把心思放在她身上，让她去哪里生子？
重生这几日，她想了许多。
阮家虽是商户，看似攀附了忠义侯府，可当初若没有阮家资助，宋承阳也许如今都照旧罪臣。
这样的宋家，有什么脸面看不起阮家？又哪里来的底气不将她放在眼里？
重来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这一生，永远不会再讨好不相干的人，也不会再蹂躏家中亲人对她的拳拳爱意。
收回思绪，也差不多饱了。
阮清婉放下筷子，让盼儿去厨房传句话。
盼儿听了之后瞪大眼睛，“夫人……”
“不行以吗？”
盼儿忙说道，“可以，虽然可以，两位大厨本就是阮家送来照顾夫人的，自然应当将夫人的餐食放在第一位。”
盼儿不外是有些惊讶而已，她一点都不觉得夫人有错。
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夫人突然多了些“私心”，她反倒是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