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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中仙

第21章 东成西就(六)

境中仙 云中雁字 2072 2024-07-19 18:00:00

  被巨蛇勒的快失去呼吸的红发少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舞他的魔杖,只见无数利剑一般的冰柱从深潭上方而落,全部刺向巨蛇与他。这样同归于尽的魄力,竟然出自一个八岁孩童,就算是活了百年的我也做不到像他这样。

  巨蛇较少年来说体型要大个近五倍,冰刺划伤了少年的右臂,却大部门没入巨蛇身躯。巨蛇被上百只冰刺刺入,挣扎一阵,终于没了气息,松开了少年。

  少年急遽挣脱,向上游去。

  我激动不已,期待了几百年的那双手,他来了。于是我发出狂喜的尖叫:“壮士!这位壮士,留步!”

  少年满身是伤,他疑惑的看向周围,最终才确定声音的来处在水下。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潜下去,这才发现水中有一块发光的玄色巨石,巨石之上的我。他向我伸脱手,伸出那一双我期待了百年的手,将我从无止境的寥寂里救赎。

  我们回到岸边,少年用魔法生出一堆火,想用火光驱散眼前的黑雾。

  火光照在他万念俱灰的脸上,万念俱灰,这个词很少会泛起在一个八岁的孩子身上,可现在死里逃生的他,就是万念俱灰。

  我得以重见天日,兴奋不已:“壮士,你叫什么名字?”

  他无力地抬眼:“历桑德。”

  “多谢你呀历桑德,我叫布莱克,我是一本暗黑魔法书,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法。”

  “哦。”

  “哦?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吗?照旧你没有听清楚?少年,你救了我,我可以教你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法。”

  历桑德抬眼,他的眼里拥有并非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伤心:“学魔法,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被抛弃。”

  “没用吗?少年,刚刚你强大的魔法,救了你的命啊。”我尖声道。

  “强大……吗?呵呵,赫莲娜也这么觉得吗?”历桑德在笑,但更像是绝望。我料想如果不是他刚刚出自求生的本能,他现在应该如他母亲的期待一般,葬身在蛇腹之中。

  我就看着他靠在石头上一个劲地笑,一个孩子,笑容中透出悲凉比哭还难看,他喃喃自语道:“学习魔法,我明明一点就通,高阶的术法我现在就可以施展地如鱼得水。为了哄母亲开心,我学习种种有意思的戏法。但母亲呢?用毒药让我失去了味觉。就在刚刚,母亲将我从船上扔下,扔在幽灵岛,扔进了深潭里。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他开始咆哮,深吸了一口黑雾后猛地咳了起来。那可是幽灵岛的黑雾啊,杀人于无形之中。

  我对他说:“啧啧啧,历桑德。幽灵岛的黑雾可是会吃人的。你救了我,这次我也可以救你呀。怎么样?怎么样?我身上强大的魔法,想学吗?”

  历桑德眼神无光,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的母亲希望我死在这里,我想,我应该如她所愿。”他身上的伤还徐徐流着血他也不管,像失去了求生欲望一般。

  “哦哟哟,这算哪门子的母亲啊。你听我说,历桑德。我的暗黑魔法,可以让你去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去。你可以逃离这座死人岛,也可以回到已往,甚至去到未来,怎么样?感兴趣吗?”我认可话里面确实半真半假,但我实在不想再留在幽灵岛,更不想再多一具枯骨在身边。我虽然知道身体里的魔法可以传送到很远的地方,只需要一位强大的魔法师就可以实现。我想要出去!想看到阳光!想要更多的美人!

  历桑德听到我的话终于活了过来,他激动得很,一直念叨:“回到已往,可以回到已往。如果能回到已往,就能阻止我自己的出生,就可以阻止一切的悲剧发生!不必再讨好,不必再伤心,也不必怀疑自己,因为我终于可以不存在在这个世界。而母亲呢?每天都市笑,会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

  他猛然抓起我:“教我!现在就教我!我要回到已往,我要回去!”

  我虽然乐意啊,笑得合不拢嘴:“来来俩,历桑德,你掀开书,我一页一页讲给你听。”

  历桑德激动的掀开我,身体里的文字直击他的眼球瞬间点燃了双眼的光线。就在他打开我的那一刻,身边的黑雾被驱散,似乎是书中的力量冥冥中在掩护他,连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

  看得出来他被书里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书中展开的理论与体系,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书里描绘的宇宙,是他闻所未闻的。书里像是有一个钩子,钩住他,让他不停靠近再靠近,深入再深入。

  在我的身体里,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死亡的威胁,忘记了悲痛,忘记了叛逆。他不再是母亲的儿子,不再是恼恨的果实,他只是他,只是一个对未知世界充满求知欲的探索者,一个对知识充满渴求的学者。他憧憬,憧憬辽阔的天空,憧憬无垠的宇宙,憧憬异世界,憧憬千奇百怪,憧憬五彩斑斓。

  我就是他在世的意义啊。

  二十几天时间,历桑德饿了就钓鱼烤着吃,困了就在深潭旁席地而睡,其余的时间里他都聚精会神地看书,也就是我,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运动。他每天都与我探讨相同,他抚摸过我身上的每一寸,哎呀,说起来就有点怕羞。

  约莫在二十八天,这是他第一次施展暗黑魔法,他拿出魔杖,在空中画一个圈,一面玄色的镜子泛起。我激动极了:“历桑德!历桑德!你真是个天才,短短一个月,你就打开了传送门!”

  他带着满身泥污血渍走进玄色镜子,镜子的那头是他熟悉而陌生的地方--黑森林,女巫塔。

  从那天起,他不再颓废降低。他眼里有光,手里的书,也就是我,成为他的信仰,支柱,彷佛为他的人生打开了一扇门,打开了另一种可能。他所寻找的,是打开异世界的大门,打开无数的可能。

  这一切,都是我的劳绩,是我给予了他新的理想与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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