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一落入东隅湖中,便觉得湖水较瑶晶池烫了几倍。“啊_”她不由惊叫一声:“好烫啊_!”跌跌撞撞地游着,突然看见离水三尺有一只金钩半悬着。
真是奇怪,哪个渔夫钓鱼会这般钓啊?想来应当不是那种普通渔夫,肯定是别有深意的!
思及此,叶蓁蓁愈觉察得湖水烫鱼了,这感受,简直和当年被那只傻凤凰的南明离火炙烤之感如出一辙。再在其中多待一秒,她都要被烫熟了。
算了,不管了,应当不是个爱吃鱼的渔夫,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想着,叶蓁蓁便奋力一跃,出水三尺,咬住了那把金钩。
金钩尖锐,刺破了叶蓁蓁的嘴角,她只觉得一阵刺痛,嘴角沁出点点殷红。
糟了,一般的凡间鱼钩是断然伤不了她的,那这是什么神物?竟这般厉害!她感受全身灵力迅速流失,有种望洋兴叹的无助感,一会儿,软绵绵地没了力气。
“嘿!你瞧,辰宇,我之前说什么来着?桑榆垂钓,愿者上钩。”岸边,程于归自得洋洋地朝辰宇抖了抖钓竿:“这不,苦等半月,愿者不就来了?”说着,又慢悠悠地收线。
末了,他不由惊呼一声:“呀,照旧一条通体粉红的小鲤鱼呢!”
一见那小鲤鱼娇小玲珑,几点皓色晕染得恰到利益,像极了三月枝头冒朵的桃花,着实悦目。
他便兴奋道:“真是钓到宝了!”他又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便忍不住捧给辰宇去看:“你看看,真悦目!”看这架势,他恨不得举世皆闻。
程于归没有注意到辰宇眼中的难以置信,他惊讶得张开的嘴足已塞进半只拳头,看来,殿下平时老爱翻阅的那些玄学书,也不见得……全是假的嘛……
程于归又将信将疑地自顾自道:“诶你说这小鲤鱼……不会就是老天赏给我的知音吧……!”他顿了顿,抬眸看向天空,似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上天,也太眷顾我了……”说着,露出一副感动的模样。
……
或许是过于兴奋,程于归行动幅度着实是大,叶蓁蓁被他晃得头晕,悦目就悦目,你就不懂的怜香惜玉一些嘛……?
她本就灵力流失得厉害,再加上这程于归手舞足蹈的,越发搞的她头昏脑胀,她不禁一模糊,眼前一黑,昏厥已往。
见小鲤鱼突然一动也不动了,程于归一下子面色凝重起来:“刚刚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一下子就晕已往了?”
他用手指试探性戳了戳小鱼身体,又轻轻唤了她几声,小鱼仍是纹丝不动,他大惊失色,忙道:“快,辰宇,回宫去,如此悦目的小鱼,可别就这么死了!”说着,箩筐和钓竿也不要了,忙走向拴在不远处的骏马。
辰宇抚抚胸脯,长吁一口气:“殿下终于醒过来了。”
实时止损,还不至于烂柯。
皇城,霖和宫。
霖和宫是兰成帝在程于归十岁那年特意为其修建的宫殿,作为兰成帝与其最痛爱的妃子辰妃所出的第一个皇子,兰成帝总是在程于归面前展露了千般慈祥。
霖和宫虽不比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奢靡,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之景亦不鲜见,纵然不比不及皇宫的气派,随处精雕细琢的勾栏亭桥无不彰显着这座宫宇的特殊。
宫内随处可见的茂林修竹倒与程于归这样的文人皇子极为相衬。
宫外,龙辇已抬到了门前,几个太监小心翼翼地替天子拉开帷帘,一见辇内那威怒难辨的脸,宫内外人齐刷刷地跪下:“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兰成帝微蹙着眉,徐徐下了辇车:“诸位平身吧,不必惊扰归儿了,孤入里屋去看看他。”
一听天子这么说,程于归的几个近卫吓出了一身冷汗。
四殿下哪里是染了什么风寒,明白就是为玩乐找了个借口,眼下还没回宫呢!若是让天子察觉到了,那必是项上人头不保!可是又不能替四殿下开脱,老子看儿子,有什么不妥的呢!
于是,一个侍卫马上上前,颔首哈腰道:“陛下,奴才替您引路。”
兰成帝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看他一眼,直直跨入门槛:“不必了,这霖和宫,孤还不熟吗?”
侍卫见带天子绕远路的措施行不通,欲哭无泪,只好屁颠屁颠跟上,只怕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程于归本是驾马在长街上疾驰,一看见霖和宫外这威严的倚仗,忙一拉缰绳,又顺手拦住辰宇:“停。”
辰宇的御术本就不如程于归,这突然一停使得那马险些失控,他惊了一身冷汗,疑惑不解道:“怎了,殿下?”
程于归看着宫门外金黄的龙辇,皱眉摇头:“辰宇,你真是个乌鸦嘴!你说父君日理万机,怎么偏偏今日来我这?”
辰宇似乎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后知后觉:“殿下……陛下来啦……?”
等再一回过神,他发现这才是一个更大的惊吓!欺君之罪啊,罪不容诛!
他心急如焚,焦急道:“您……您不应该躺在床上吗?这……这可怎么办啊?!”
程于归仍旧不改面色,似乎一切如股掌之中,他一把将蓑笠和草帽挥到地上,将小鲤鱼塞到辰宇手里,用脚一蹬马背,飞过了朱红的院墙,声音潇潇洒洒:“辰宇,你去何老头那替我抓几副药来,照顾好小鲤鱼!”一眨眼间,便入了内院。
辰宇无奈地看着手中的鲤鱼,苦苦笑笑,世人常说伴君如伴虎,依他看来,他家殿下倒是比君更虎!
就说请假钓鱼这一出戏,整整半个月,欺君罔上,明知故犯,消极懈怠,玩物丧志……单单列个罪名,陛下倒是不至于将屠刀挥向他最爱的儿子,只是他这个贴身小护卫脑袋就不知该掉几多遍了!
辰宇试图慰藉自己,不外幸亏,他家殿下,总是有好措施的。他默默祈祷着,希望这次,也是有惊无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