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叙旧

　　我看着车窗外的大雨，又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又低头看了看我的二手小车，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我打开手机微信给本市的大学同学张永鑫发了一条信息：

　　“最近忙啥呢张总？在哪高就呢？”

　　一分钟，两分钟……十几分钟已往了，依然没有回信息。我又拨通了他的电话，响了三声，里面传来了一位女性甜美的声音：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又已往了约莫二十分钟，张永鑫才给我回了信息：

　　“强哥，欠美意思，适才在开会，不方便看手机，我一会给你打已往。”

　　片刻事后，电话打了过来：

　　“强哥，欠美意思哈，适才在开会。天天开会，早上开、下午开、晚上也开，比他妈开车都累，都要了亲命啦。”

　　“哈哈哈，我跟你也差不多，哪天不开会都不叫上班儿。不外还没你开会勤，最近在哪高就呢老弟？”

　　“照旧原来的那单元，修建公司干主管。”

　　“晚上有空不？我就在市中区高架桥这边儿。”

　　“强哥，你在那里啊？咋没提前说呢？最近在忙啥啊？”

　　“我在干高速公路，干个小主任，今天刚结束使命，不干了。”

　　“咋不干了呢？不是干的好好的吗？这也太突然啦。我一会下了班去高架桥那边儿定个包间，我给你发个位置，晚上过来喝点儿。”

　　“好的兄弟，我一会就已往。”

　　电话里随即传来“嘟嘟”的声音。我放倒座椅，又点燃了一支烟。我的脑袋又开始涨了起来，或许这就是“失业后遗症”。事情头疼，不事情更头疼。

　　我所在的公司并不在当地，而是在当地承揽工程。这个工程开工不到一年，我今后外项目调过来只有半年多时间。我知道老同学张永鑫就在当地，却一直没去打扰他，也实属无奈。自己没有头角峥嵘的本事，却有了低人一等的下贱。混的欠好就没须要去打扰别人，各走各路，互不相干。纵然是老同学的关系，我也不想过多地去打扰。与其说这是心理问题，倒不如说是原则问题。看着别人风生水起，自己却潦倒不堪，活得是一地鸡毛，只有仰天长叹的份儿。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没有太多人去同情一个弱者，除非你是一个绝症患者或者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弱者。人走过的每一条路都市算数，抹不掉。每天能充满激情，像打了鸡血、抹了“印度神油”一样往前看、向钱看就OK了。人的命只有一条，这是爹娘给的，自己想在世，别人也拿不走，人生也就如此吧。有些事情，如果想通了，前面就是宽广的大路；想不通，就是崎岖的羊肠小道。

　　很可惜，我的前方目前正是一条羊肠小道。

　　迷迷糊糊之中我听到有人在敲我的车窗玻璃，我扭头一看，是一位保安同志在叫我挪车。

　　我抹了抹双眼，又仔细地看了看窗外——雨已经停了。我赶忙启动车子，迅速驶离。

　　就在此时，张永鑫给我发来一个位置，并让我尽快已往。这样正好，也不用找停车位了，直接开走更省事儿。数分钟事后，我来到了张永鑫所发的位置四周。

　　有道是“老友相见，特别亲切”，个头一米八的老同学先给我来了个熊抱。

　　“兄弟你变黑了、瘦了、头发也白了。”他仔细看着我说道。

　　“兄弟你个头儿又增高了、白了、胖了、头发照旧那么黑。”

　　相互外交完我们便哈哈大笑起来。

　　跟他相比，他就就是一白嫩的知识青年，而我就是一小老头儿。

　　张永鑫将我迎进一家暖锅烧烤城并让我点菜，我说：

　　“你点就是，简朴吃点就行，别铺张浪费，大鱼大肉就算了，最近正在减肥。”

　　“那我可就点了哈。服务员，一份龙虾，一份炒鸡，再加二十个羊肉串、十个生蚝。你看强哥，这些够不够，不够再点。今天把我带来的那两瓶酒干掉，干不完谁也不能走。”

　　“这些都不少了，那就这些吧。”

　　老同学带来两瓶好酒，酒满菜到。推杯换盏之间，一瓶白酒就下了肚。看着眼前曾经的“毛孩子”，现在成了公司的项目主管了，我是百感交集：

　　“你小子当初胆小如鼠，咱们班里的女生跟你说句话，你的脸就红得跟红苹果似的。过得太快了，眨眼间，都结业七八年了。我的青春都献给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我混的其实也一般，人在世靠的就是坚持、努力，没几多诀窍。其实吧，你告退了怪可惜，好不容易熬出头就辞了，还得重新再来。”

　　“也不是告退，遇上了公司裁员，没措施啊。也无所谓了，木已成舟、生饺子煮成熟饺子了，回不去了。”

　　“要不，你来我们公司吧，待遇好商量。现在公司正处于高速生长期，现在干着的几个项目都不算小，到年后还会有新项目启动……”

　　“老弟，谢谢你的美意，可我这边儿缺少资格证，前几年只顾玩了，疏弃了不少时间。”

　　“哦，没有资格证的话就拿不到你想要的待遇，不外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这个没事儿。”

　　他说的那个公司我倒是略知一二。凭据他所在公司的薪资水平，只有我原单元的三分之二，这个也基础不在我的考虑规模之内，我只能是另寻出路了。几年的忙碌，手头只剩下不到三万块钱，除了失落照旧失望。老婆没有事情，在家守着一家老小，我还得为生存而战。

　　我们边喝边聊，没多久，两瓶白酒喝得只剩下了约莫二两。张永鑫耷拉着脑袋已经是昏昏欲睡了，时不时地还“叽里咕噜”地说上几句胡话。我晃着身子找茅厕，正在我掏出工具想撒尿之时，一小我私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哥们儿，这是洗菜池，这里是厨房，不是茅厕。”

　　我赶忙收起工具，提好裤子。厨子扶我进了茅厕，然后将门关闭。

　　随着一阵“哗哗”声响起，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嘴里还嘟囔着：“真他妈爽。”

　　就在我刚准备提裤子之时，一位女主顾打开了茅厕门，模糊之间，我看到了她惊愕的心情，随即她又退了出去并说了一句“欠美意思，对不起。”

　　在我撒完尿回到座位上时，张永鑫已经趴在桌子上鼾声四起了。

　　“走啦兄弟，走啦兄弟……”

　　张永鑫抬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餐桌说：

　　“菜……都……上……来啦，该用饭啦，接着……喝……”

　　“嗯？还喝啊？回去喝去吧，人家饭馆该打烊了，就剩我们这一桌了。”

　　我给张永鑫灌了一杯茶水，又给他拍了拍后背，他这才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我扶着他坐在饭馆门口的台阶上，此时他的头都快埋进了裤裆里。

　　“来，给你抽根烟。”我把烟塞进他的嘴里并给他点燃。

　　在脑袋的昏昏沉沉之中，我和张永鑫晃着身子走进了四周一家宾馆。

　　宾馆的服务员热情好客，将我们迎进大厅的沙发上坐下。

　　“老板，给开个双人间。”

　　服务员检察了一下电脑，随后便说：“欠美意思，今天双人间客房都满了，现在只有一个大床单间，你看行不行啊？”

　　“有地儿睡就行，否则就得睡大街上了。”

　　我拿身份证登完记、拍完照之后，便和张永鑫乘电梯进入了客房。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拍打声惊醒。我睁眼的一瞬间，看到张永鑫也在看着我。

　　“啊？哥们昨晚咱俩搂着睡的？”我受惊地问他。

　　“幸亏我没脱衣服，哈哈哈。”

　　“哈哈哈……”

　　离别老同学，我迎着炽热的阳光一路飞驰，奔向家的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