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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阿莱惊奇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一个悠闲地在自家庭院里荡秋千的小丫头片子。
“我在看书,你又在做什么?”女孩睁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声若银铃清脆悦耳,提了提怀中明白拿倒了的英文杂志,阿莱敢保证她绝对是拿这个来挡太阳的。
“你为什么在我家,我家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秋千?”
“你许多几何为什么呀,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窝在秋千上睡觉的女孩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关于这些问题,你去问妈妈就知道啦。”
找到了妈妈,阿莱刚刚得知她找了一个男朋友,傅先生也就是男朋友带着他前妻生的女儿要住抵家里来。
阿莱看着那个没礼貌的小丫头片子昏昏欲睡地窝妈妈怀里,觉得不开心极了。而自家的妈妈还一脸慈祥地给小丫头片子编着辫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时不时啧啧称奇“太可爱啦”“这孩子真漂亮”“天呀,我没梳过这么柔顺的头发”。
亲爱的妈妈,你没梳过是因为你太懒了,嫌给我洗头太麻烦,我可怜的头发每次没来得及长长就被你一剪子剪没影了。
站在妈妈旁边的大叔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个就是阿莱吧,叔叔带了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这种毛绒绒的派大星布偶玩具只有小孩子才会喜欢,本少爷已经四年级了已经是高年级的小学生了,早就不看《海绵宝宝》了,总之不管你怎么讨好我,我都不会同意让你进我家的大门的!
阿莱故意不理傅先生,扭头玩他的魔方。
他敢肯定这个他是故意的,大叔一直重复着喊自己的名字,一直喊,一直到引起了妈妈的注意力,然后他的耳朵就遭殃了,疼得呲牙咧嘴。
妈妈照旧这么暴力,她压低声音在阿莱耳边威胁意味明显地对他说:“快收下礼物,把玩具放下,记得说谢谢,否则你就死定了。”
“你松手!”他瞪她。
“孩子不懂事。”她笑着跟那个男人说。
“没关系的。”傅先生说。
“哼!”丢下一个字,阿莱迅速离开死女人的手掌心,溜进房间,房门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隔着门板还能听到她在夸那只困猪:
“亲爱的,你把阿萝教的真好,我一直都想要一个这样的女儿。”
第二天阿莱决定用不用饭抵制那两个外人对家的入侵。
早晨,他家的餐桌第一次这么丰盛,热气腾腾的蒸饺和小笼包,浓淡相宜的皮蛋瘦肉粥、色泽诱人的豆乳、另有那个小胖丫头啃得满嘴油光的油条和南瓜饼。
“快尝尝你傅叔叔做的粥,他可是拿了厨师证的,可好吃了。”妈妈笑容满面地指着桌上的一碗粥。
“我不爱吃皮蛋瘦肉粥,皮蛋臭得要命难吃死了。”阿莱傲娇扭头。
“只是因为臭吗?照旧你不喜煌L的粥。”傅先生问道。
“臭的咸的我都不喜欢,”阿莱想了想增补了一句自以为很有原理的证据,“粥不应该是甜的吗,这种味道奇怪的粥就应该被警察抓走。”
“你母亲说你爱吃甜粥,原来是真的。”
傅先生说着进了厨房,少顷便端出来一碗金黄金黄的南瓜粥。
阿莱目瞪口呆,憋了半天终于说出真心话来:“我不要吃你做的工具,我宁可饿死也不要吃你做的工具!”
傅先生缄默沉静不语,妈妈却突然拍案而起:“臭小子,你够了啊,老娘的忍耐也是有限度地!”
阿莱吓了一跳,瞬间流下两行清泪,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阿莱不要吃别人的工具,阿莱想吃妈妈亲手煮的粥,蛋炒饭……挂面,挂面也行呀妈妈!”
阿莱说着说着背起了放学前老师要求背诵的课文:“妈妈的味道,温暖而熨帖,因为这不只是一碗粥,照旧妈妈对我满满的爱。妈妈的味道,是温暖,是牵挂,是唠叨,是不舍,是对子女无私的爱。”
半个小时后,妈妈黑着脸端上了一碗煮得稀烂的挂面。
自此之后,阿莱再也不提要吃妈妈的味道了。
没多久阿莱就捉到了小丫头片子没看书的证据,可恨的是他拖着证据——那个跑得慢的要死的小丫头找遍了屋子也没找到妈妈,反倒是在自己的书房里看到了那个男人。
傅先生拿着一份报纸坐在阿莱的书桌前,推了推他鼻梁上那副眼镜:
“阿莱你带着妹妹在找什么?”
阿莱瞪着他,不回覆。
阿萝提着一只跑掉的鞋子,傻气十足地咧嘴一笑:“哥哥带我捉迷藏。”
有天阿莱突然有点好奇。
“你的老婆在哪里,她怎么不管你?”
“她得了治欠好的病,在医院睡着了。”傅先生微笑着说。
阿莱轻嗤,这些大人总喜欢用“睡着了”这样的比喻去形容死亡。
“我爸也死了,她们都说是妈妈害死的她。”
“你要相信你母亲,她那么爱你,而且她不是这样的人。”叔叔心情严肃。
“你不会想念阿萝的妈妈吗?”阿莱顿了顿,又加了两个字,“偶尔?”
“虽然会,但我的夫人教我人要往前看,不能沉湎在回忆里。”
“那她可真漂亮。”
“臭小子,滚上来!”楼上突然传来母亲的吼叫。
阿莱吓得一颤,乖乖上楼,又转头来看大叔:“你不觉得她太粗鲁了吗?”
傅先生笑得一脸无害:“我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傅先生收到了一个欲言又止地同情的眼神。
有天阿莱又看到阿萝抱着本书,难得没有睡觉,看得津津有味。
“你在看什么?”
阿萝迅速回覆:“弗吉尼亚·伍尔芙的《达洛维夫人》。”
“听着就没意思。”阿莱扭头就走。
阿萝可不会放过这个时机,赶忙抱书跟上,像条小尾巴一样在他身后絮絮叨叨:
“听着照旧很有意思的哥哥,真的!不信我念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