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线

　　运动教学楼外枝丫初生，一片柔软的嫩绿，风也变得静悄悄的，怕把它们吵醒。

　　两只小麻雀追逐着，互飙歌喉，落到于斯常用的练习室前的阳台上。

　　曾小棉和ss8几个正在商量后续投票和组建粉丝会的事情，倏然，关书未和木盈消失了，ss8几个都还在，场景也没有丝毫变化。

　　初岩把手机递给原叶，沉声道：“欠好，有人自杀了！”

　　阳台上的麻雀被他这一声惊得猛烈扇动几下翅膀，飞走了。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却是一片死寂。

　　“啊？我们学校的？”蓝仔的大嗓门在此时显得尤为突兀。

　　他们都对曾小棉视而不见，似乎没有这小我私家的存在一样。

　　曾小棉默不作声地视察着。

　　原叶略带严肃，她看向蓝仔和庄子行：“是启明艺术学校的，在世界说上留下了一封遗书。”

　　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启明的开办人正是庄蓝和庄子行的爷爷，现在由他们的父亲庄煜城继续打理。

　　启明艺术学校被誉为最顶尖的艺术家摇篮，涵盖了绘画、雕塑、音乐、舞蹈、戏剧、影戏制作等等课程，近代排名前五十的名家都结业于该校。

　　此时“世界说”上已是议论纷纷，闹得沸沸扬扬。

　　【据说是学民乐的，从小家里穷，拼命苦练武艺，但也只讨了个每年年级前十。】

　　【音乐中心海选名单里有他，这是连海选都没过啊！】

　　【现在网上都在传于斯是天才，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预计就绷不住了。】

　　【哎，虽然很唏嘘，但也是事实啊。】

　　【是啊，搞艺术的，几多需要点天赋。】

　　【那也不能自杀啊，不是非得走音乐这条路。】

　　……

　　曾小棉周围的场景突然一变，她转眼置身在一个破旧的小公寓里。

　　月色朦胧，一个男孩静静地坐在窗沿上，眼里深不见底的迷茫和绝望仿若黑洞，都市里闪烁的霓虹灯消失在其中，反射不出一点亮光。

　　他身后的房间旧陋但整洁，地板上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散落着一堆木吉他的碎片。

　　房间里唯一的灼烁来自电脑显示屏，屏幕上正挂着那封遗书。

　　……这是那个自杀的孩子。

　　所以这是支线任务吗？需要她救人？

　　但此时任务通知栏没有丝毫消息，曾小棉在空中点击了频频，发现工具栏竟然消失了。

　　“0001？”曾小棉忍不住喊作声。

　　然而四周鸦雀无声，男孩也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曾小棉一时摸不着头脑，决定先旁观着。

　　电脑里的画面倏然急速跳转！

　　一条条关于于斯的新闻和网络上的评论疯狂转动，像隆冬飘落不止的雪花，一层又一层，死死地压在人的心头。

　　【这就是天赋啊，努力只会增加技巧，是死的，没有灵性！】

　　【感受我白学了。】

　　【哎，这就是命，人家家境好另有天赋，比不了比不了。】

　　【穷人家的孩子照旧别碰音乐这条路。】

　　【音乐就是要玩，穷人玩不起啊，没找到事情就饿死了。】

　　【最怕另有点小清高的，觉得自己做的是艺术。】

　　【放弃吧，找份普通的事情安牢固稳过日子，别做白昼梦了。】

　　……

　　男孩猛然从窗户上跳下来，捞起桌子上的白色小本子狠狠砸向电脑，他面部狰狞，砸一下吼一句。

　　“命！”

　　“命！”

　　“命！”

　　“都是命！”

　　“我不信命！”

　　“我不信！”

　　“我不要信！”

　　那些言论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把他的过往捅了个稀巴烂，酿成面目可憎的失败品。

　　他来时的路是错的，去往未来的路也断了，现在他就是站在那断崖上，唯有往下跳才是正解。

　　他把本子扔回桌子上，泄了气般坐到地上，揪着自个儿的头发，埋头痛哭。

　　曾小棉看得掌心全是汗，她瞥了一眼那本本子，是本病历本，她拿起来翻看。

　　原来在半年前，这孩子便开始看心理医生了，或许间隔一两个月看一次，最近两周才变得频繁起来。

　　所以他自杀不光纯是因为于斯，于斯最近的热度只是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昏黑暗，显示屏里的光线一闪，病历本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启明精神科医院”七个大字。

　　不容曾小棉细想，场景又是一转。

　　曾小棉认出这是于斯家的庭院，她那天送于斯回家便对那一廊子的紫藤花念念不忘。

　　ss8几个正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神情愤慨。

　　“现在网上都在说是其其的问题。”

　　“这帮人真是好赖不分，前一秒把你当神一样供着，似乎提一嘴就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下一秒恨不得把你踩在脚底下。说的话要多灾听有多灾听。”

　　“其其风头正盛，一堆人想把他拉下水，虽然是一丁点时机都不会放过的。”

　　“那怎么办？”

　　“我其实没什么，倒是蓝仔和子行哥……”

　　“确实，听说今天警方去学校视察了？”

　　“不是自杀的吗？需要查什么？”

　　“因为有人举报，说启明的老师恒久欺压学生，导致许多学生泛起严重的心理问题。这精神科医院的首创人还和艺术学校的是同一个，网上就开始泛起种种阴谋论了。”

　　班青气得西瓜都不想吃了，扔下勺子，抖着手骂：“当初，庄爷爷看到许多学生有心理问题，才决定开办精神科医院的，不是还拿了年度感感人物奖吗？怎么到这会儿，好事儿都酿成坏事啦？”

　　“哎，真是让人心寒。”原叶无奈摇头，“这医院对本校的学生照旧免费的呢。”

　　“大人的事儿我们就不要管了，他们肯定有措施的。”庄子行这样宽慰道。

　　“确实，那些网上言论，不看就是不存在。倒是另一件事儿，更烦——”原叶把手臂搁到桌子上，放低了声音，“——我爸妈这周被传唤了四五次，一去就是一整天，回来时脸色贼差，我零用钱花完了，一点都不敢跟他们提。”

　　“因为半数据人那事儿吗？”初岩啃着西瓜，不紧不慢地搭着话，“我爸妈也被叫去谈话了。”

　　“嘘……小声点。”原叶左右看了看，“这事儿似乎挺严重的。”

　　“哦……”

　　各人盯着桌子上的几瓣瓜皮发呆，但并不知道这事儿严重在哪儿。

　　“你们说……”蓝仔把下巴搭在桌子上，一脸天真地看着其他人，“真的会有半数据人吗？也太科幻了吧……”

　　原叶不确定地看看其他人：“只要各人都阻挡，应该不会实施的吧？”

　　初岩吐掉西瓜籽，像在聊一些无关紧要、事不关己的八卦：“是呀，再说，这种事儿总得拿真人来做实验，谁敢做呢？”

　　“如果……”庄子行突然作声，但他“如果”了半天，也没说出下半句。

　　原叶笑道：“学霸又在想什么暗黑的事情？”

　　庄子行笑着摆手：“不说这些了。于墨哥是不是回来了？”

　　“回来好几天了。”于斯往屋里看了看，“知道你们要来，在厨房里忙活泰半天了。哥！饭做好没？先歇一会儿吧！出来吃西瓜！”

　　“来了！”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内传来，如晴空般辽阔又清澈。

　　花影幢幢，一抹更绮丽的绝色突入眼帘！

　　曾小棉见到了真正25岁时的于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