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于墨

　　0001带曾小棉跳上最后一班电车。

　　车开出鹿鸣岛，沿着深蓝色的大海行驶着，海鸟围着白色灯塔盘旋、鸣叫。

　　电车最后绕到鹿鸣岛对岸，在一个叫珈月的站台停了下来。

　　这个站台比其他的都要简朴许多，只是一个前后敞开的小木屋，屋后的枫林叶散落，铺满了整个站台。

　　走出闸门，一条开满黄色小花的路蜿蜒无边，甜腻的香气混进夜晚微凉的空气里，生出几分温暖的余温。

　　穿过这条小路，光线越来越暗，月光从路的尽头照进来。

　　0001大步流星地走在前方领路，身材高挑，衣服展展的，很有宁静感。

　　两人像是逃课的小朋友，曾小棉心里生出几分雀跃和新奇。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他在一起，总能一下子挣脱世界的喧嚣，当一个简朴的小女孩。

　　不需要考虑什么，只需要感受风、感受花、感受阳光……单纯走在路上，心里都市涌起一股名为“幸福”的情绪。

　　走出这片树口，一个洒满月光的庭院映入眼帘，月朗星疏，孤苦又宁静，石板地面被照得亮堂堂的。

　　曾小棉：“这里是……”

　　0001在嘴边比了个嘘：“我的秘密基地。”

　　说罢，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徒手在空气中挥舞几下。

　　两旁干枯的枝丫竟长出了新叶，荧蓝色的小花开满屋外的花坛，如点点繁星在慵懒的晚风中轻轻摇晃着，一只蝴蝶挥舞着薄纱似的花翅膀，如同精灵般飞过。

　　周身被一股清甜而浓郁的芬芳困绕，一切都似乎染上了一层瑰色。

　　曾小棉感受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0001放低声音道：“跟我来。”

　　他信步走到一个木门前，推开门，屋里摆满了各色瓷器，有制品，也有还没上色的底釉。

　　0001打开一扇窑门，徐徐拉出一架温润的天青色瓷器。

　　“你听！”0001看向曾小棉，晶莹深邃的眼睛闪动着光。

　　曾小棉侧耳倾听。

　　“啊！”她眼睛一亮！

　　瓷器竟然在月光下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似清泉，如风铃。

　　“好神奇，像有了生命一样……”曾小棉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不像在唱歌？”0001招手，让她再凑近些，“这叫开片裂变，等十天半个月后，就会酿成这样。”

　　他从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个制品，青色的瓷盘上纹片如冰破裂，开出一盏盏冰花。

　　“这个送给您。”

　　0001牵起她的手，把一盏松石绿色的双耳茶杯放在她的掌心。

　　他手掌的温热和瓷器的丝丝凉意同时包裹着她的手。

　　晚风吹过，那双迷人的眼睛在发丝间若隐若现，耳朵微红。

　　“记着这种感受。”0001说。

　　“什么感受？”

　　“真实的触感，真实的听觉……具体的生活的感受。”

　　曾小棉重复着他的话：“具体的，生活的，感受……”但她不理解。

　　“对。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会慢慢懂的，记着了。”

　　他总是耐心地教导她，像良师似益友。让畏惧依靠别人的她生出了想要与其并驾齐驱的念头。

　　因为他并没有剥夺她的权利，弱化她的存在。和他在一起，她依然可以保持孑然一身的状态，和他保持在一个宁静距离的同时，相互罗致着营养。

　　她也不需要获取他的认同，因为她自己就是好的。

　　这是他给予她的财富。

　　怎么办呢？变得越来越贪心了。

　　曾小棉微微垂着头，手指来回摩挲着杯沿。

　　它有着平滑细腻的触感，优美的曲线，像极了0001骨均肉匀的身躯。

　　 0001没发现曾小棉内心的小九九，冒充不经意道：“那天来找您的人，是我们一个导师。歉仄打扰到您了，我们已经做了处罚，她不会再随意进来了。”

　　曾小棉“啊”了一声，带了一点遗憾：“她没有打扰我呀！她看着人挺好的，主要是，人美。”

　　“主人看着……似乎有点可惜？”0001疑惑地看着她。

　　“对啊，谁不想多看美女几眼呢？”曾小棉走向拉胚的辘轳车旁，饶有兴趣地左看右看。

　　0001盯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您怎么谁都喜欢？”

　　曾小棉忍住笑，正色道：“谁不爱看帅哥美女呢？”

　　“只要悦目的您就喜欢吗？”

　　“是的！”

　　0001继续追问：“不看内在？”

　　曾小棉想了想：“内在虽然也是要看的，但对外表一见钟情也是缘分的一种吧？这就叫眼缘。”

　　“肤浅！”0001的脸色不太悦目，难得露出一副置气的模样。

　　曾小棉觉得可爱极了，荷尔蒙满满又洋溢着少年气，真是奇妙的组合。

　　他就是反射着阳光的汗血宝马。

　　是清晨晶莹的露珠。

　　是漫山旷野的青草香。

　　“0001——”曾小棉坐下来，下巴搭在桌子上，露出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睛看向他，“他们给你配对了吗？”

　　 0001一愣，珍珠白的耳朵又泛起红晕：“没有呢。”

　　他搬来一张板凳，和她面劈面坐着。

　　半小时已经已往了，但他不想结束。

　　曾小棉松了口气，却又感应疑惑：“你这样的优质股为什么不给配对？”

　　 0001学她，将下巴搭在木桌上：“优质股可以不配对。”

　　向来降低成熟的声音透出一股稚气。

　　曾小棉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要是我任务完成得好，分数高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自由选择配对工具啦？”

　　这倒是0001没想过的………

　　“也许……吧。”

　　“你们竟然都没想过、没做过？”曾小很棉震惊，“那你们平时都在干嘛？”

　　 0001歪着头，手指描摹着木材的纹路:“……搞事业。”

　　曾小棉汗颜。

　　“那今晚这出……不会是什么隐藏奖励吧？”

　　“虽然不是！”0001脱口而出，“这是约会！”

　　此话一出，两人的耳朵都红了，不约而同地别过脸去，嘴角又同时忍不住地上扬。

　　一见钟情不需要理由，而念念不忘就得制造理由。

　　她要制造更多专属于他们俩之间的回忆，让他念念不忘。

　　过了半响。

　　曾小棉的语气轻轻的，描摹着杯身的手指也轻轻的。

　　“于墨，教我做瓷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