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事圆满
姜颂一边隔着瓶子逗弄，一边解释：“阴了好一阵儿，让它们也晒晒太阳。”
她生活的西疆，毒虫遍布，她从小就与这些虫子为伴，也算是半个家人。
虽然，她不会告诉他们，那些治病救命的丹药都是从这些虫子身上提取出来的。
陈阿婆彻底呆滞，哪有女孩子家家的喜欢这样的工具，不外转念一想，这小神医原来就挺神秘的，有这种癖好似乎也不奇怪。
过往的路人看见都离得远远的，生怕里面的虫子跑了出来。
姜颂身为这摊位的主人，正躺在摇椅上懒懒地晒着太阳。
村子的集市只在上午开放，很快到了结束的时候。
陈阿婆正在收拾摊子，见姜颂还躺在摇椅一动不动，顺口问了句：“小神医，你还不走吗？似乎要变天了。”
刚刚还很明媚的天气，一下子就阴了，估摸着是要下雨。
姜颂仍然没有行动，轻飘飘地说了句：“人还没来呢。”
陈阿婆神色怪异，人？哪来的人？
天色突变，街上的商户都关上了门，整一条街，只有姜颂还坚守在摊位上。
她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了。
她无聊地逗弄着瓶中的虫子，小家伙像是能看懂她的行动似的跟她戏耍起来。
正到午时，忽地狂风四起，飞沙走石，感受天地都连成了一片。
纵然戴着面纱，姜颂照旧猝不及防线狠狠吸了一把灰尘。
姜颂的小摊前，一个高峻的人影渐显。
神色庄重威严，像极了神庙里的塑像。
姜颂捂嘴用力咳嗽着，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忍不住拔高音量，“你来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搞这么大阵仗。”
沉渊冷冷地说了句：“不弄这么大的阵仗，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不就是因为上次他扮成了一个普通人，她虽然认出了他却对他视而不见，就记恨到至今。
都是活了几千年的老男人了，竟然还这么小气、
她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有什么任务就直说吧。”
面对沉渊时，她褪去了一丝温和，反而多了一些凌厉。
她知道他一泛起准是没什么好事，享受着别人的供奉，活儿都丢给别人干了，这个神仙当得真是自在。
沉渊没说话，只丢给她一个手机。
姜颂接过，来回看了看，神色有些迷茫。
沉渊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拿过手机点亮屏幕递给她。
屏幕上赫然泛起一个男人的画像。
“原来是这样。”姜颂了然颔首，眼睛克制不住地亮了一瞬。
照片里的男人眉眼冷峭，面部线条洁净利落，整小我私家看上去很沉稳，只是眼角的一颗红痣平添了些艳丽的色彩。
饶是她活了上千年，见过无数人，都不及这照片里的男人的万分之一，姜颂默默评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一瞬间，平白生出一种熟悉的感受。
沉渊接下来的一句话，破灭了她的理想，“把他的腿治好。”
“残疾人？”姜颂脱口而出。
这，也太可惜了一点吧。
“他叫喻桉，二十五岁，家里是名门望族，三年前双腿突然没了知觉，为了给他治腿，四处求医问药无果，最后求到了我这里。”
姜颂悄悄撇嘴，小声嘟囔着：“求医问药没有用，求神拜佛就有用了？这人是怎么想的？”
听见了她的诉苦，沉渊斜了她一眼，继续说：“把他的腿治好后，加上这元西村的劳绩，你的好事就圆满了。”
好事圆满！姜颂选择性地只听见这个词，“那我岂不是就能成仙了？还能找回原有的肉身？”
“理论上说是的。”
终于终于，一千年了，姜颂平静的脸上也起了几丝波涛，当了千年的孤魂，她终于能如愿以偿了。
这个时机她等了一千年，知道她这一千年是怎么过的吗？
“但前提是必须把他的腿治好，不出意外的话，他一会儿就会来找你。”沉渊提醒她，这任务还没完成，就提前开香槟。
年轻人啊，沉不住气。
姜颂摆摆手，“不就治腿嘛，人死了我都能给拉回来，两条腿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这些年，她碰到过的疑难杂症还多吗？
哪一次不都是完美解决了，只是除了那一次，差点儿失手。
她可是从无败绩，所以她对这最后一次任务胸有成竹。
看着她一副自得忘形的样子，沉渊的眼神透露出悲悯，没有说太多，只能说自求多福吧。
沉渊离开后，天空立刻放晴。
......
看着沉渊离去的偏向，原本还算温和的脸彻底沉了下去，手指紧紧攥住衣角。
每次一见到他，她的心中就翻涌着止不住的恨意。
千年前，若不是他在要害时刻，弃信仰他的子民于掉臂，她的国家也不至于被灭亡。
她身为公主，巫师，死后还得要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就连墓也被掘了。
她的灵魂也不至于无处可去，无法投胎转世，当了千年的孤魂野鬼。
为了能够重塑肉身，重建领土，她才不得已拜在她全族的对头沉渊门下。
为了完成任务积攒好事，每隔一段时日就得寻找新的身体，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自己换过几多个了。
就连现在的身体照旧占了一个将死女孩儿的。
这笔账，她会讨回来的。
姜颂还没有收摊儿，偶尔路过的人会问一句：“小神医，还不回去啊？都没人了。”
姜颂都市笑着回覆：“人嘛，总会来的。”
真正的贵客还没到，她怎么能收摊儿呢。
徐徐的，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姜颂还在等着，玻璃瓶里的虫子都开始昏昏欲睡了。
她打开玻璃瓶，那些毒虫顺着她的手，争先恐后爬进袖子里，让它们能够更好地休息。
已经五点半了，天都快黑了，“这沉渊是不是蒙我啊。”她小声嘟囔着。
话音刚落，寂静的街道猛然响起一道难听逆耳的刹车声。
姜颂眼睛一亮，难道来了？
还没兴奋几秒，一辆玄色疾驰稳稳停在姜颂的小摊前，扬起的灰尘尽数洒在了她的身上。
“啊！”她尖叫着站起身，一边抖落着身上的土，“有没有礼貌啊你。”
她很少有这种失态的时候，除非忍不住。
要不要这么倒霉啊，一天之内遭遇两次这样的事儿。
后排的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骨相优越的脸，与沉渊手机里的照片如出一辙。
只不外真人更悦目一些。
一时间，姜颂都有些看呆了。
那种熟悉的感受也愈甚了。
“你就是姜颂？”喻桉冷冷开口，言语中有些不耐烦。
姜颂回过神，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就是。”
“带走。”
“嗯？”姜颂不明所以地歪头，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来求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