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儿!”章小菲蓦地提高音量，将余舟拉回现实。
“嗯？”余舟抬起头看她。
“你怎么回事，最近老是走神。”章小菲抖了抖手上细长的香烟，烟灰落下一节纷纷被风吹走，房车里洁白的地板上照旧不小心落下几点。
“今天晚上睡一觉就好了。”她拿起桌子上的卷饼，将烤鸭和黄瓜条放进去，挤上酱料，包起来塞进嘴里，酱汁和烤鸭的香味混淆在味蕾上爆开。“不是，你们剧组平时都吃这么好？等我哪天嘴馋一定要来你们剧组打工。”
“魏鸣州今天来了。”章小菲吐出一口烟圈。
魏鸣洲大章小菲十几岁，未婚，做房地发生意的。两小我私家刚在一起不久，就给章小菲拉爆资源，捧了个小红。
“嚯，还怪务实的，不请奶茶咖啡什么的直接请烤鸭。”余舟挖苦她。
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她瞥了一眼，是银行的短信。
章小菲拿着她的手机来来回回数了三遍，“这么多零，我都数不外来了，蒋煜可真有钱，我就说他当年就是装低调吧。”
余舟又卷了一块烤鸭放进嘴里。
“那你以后有什么计划？”章小菲问。
“不知道，手术费有了，先匹配上造血干细胞再说吧，陈峰说找到了愿意飞刀的。”余舟说。自从余建中病倒，余舟一改往日不做计划就会死的习惯，开始酿成了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如果人的意志无法反抗命运，这样会不会淘汰痛苦。
“陈峰人不错，对你也有意思，你就没想着生长生长。”章小菲说。
“我这里原来就是个无底洞，不拉别人进来。”
“我倒是感受他挺上赶着的。”章小菲话锋一转，“别对蒋煜动真心，别他妈再给我犯傻了，各取所需就好。他们这种人的字典里就没有真心两个字。”章小菲冷笑。
“我知道。”余舟点颔首，她在心里默默说，原来也是我先对不起他的。
“萨琳娜说我明年五月就能把违约金基本还清，开始拿钱了。”章小菲不满她的心不在焉，用没拿烟的那只手碰了碰余舟的手臂，“你听到没有。”
“我还以为魏鸣洲会给你把违约金也还了呢。”余舟说。
“我俩什么狗屁关系，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他愿意捧我几天就不错不错了。”章小菲狠狠了一口烟。“等明年五月我就能给叔叔担一部门了，你他妈的就给我滚去读研。”
“我没计划读研。”余舟又卷了一个饼。
“我看你他妈想找死。”章小菲长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爆起粗来绝不犹豫。
“她妈的可不是逗号，你今天就改，别再说习惯了在民众场所爆粗。”
章小菲将烟捻灭了，知道她在岔开话题。她从烟盒又抽了一只烟。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如果没有余叔我早在高考后就滚去进厂打工了，还读大学，还做明星，做梦!”
“他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束缚住你，让你酬金的。”
“我能不知道?”章小菲声音蓦地提高，有人突然敲门，打断了章小菲的话。
“章老师，邹导找您。”细细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知道了，我马上已往。”章小菲掐灭手里的烟，套上外套，嘴里没好气的的嘀咕，“这年头，什么狗头嘴脸的都叫老师，行了。”章小菲把饭盒一扣，“带回去吃吧，我要走了，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改天我再收拾你。”
余舟提着剩余的烤鸭往医院走，外面又在落雨，五月的渭城，总是许多几何雨。
刚走到医院门口，小李的电话就进来了。“你爸爸醒了！”
余父在ICU躺了许多几何天，人都躺瘦了，颧骨高高凸起，空剩一副骨架。没等余舟开口，余父就抿了抿苍白的嘴唇。
“手术的钱哪来的？”
“我找章小菲和同事借的——以后再慢慢还。”
余父闭上眼睛。“我不花来路不明的钱。”
“章小菲最近拍了一个新影戏。”余舟把烤鸭放下，蹲下身去拿床底下的塑料盆，余父躺了很久，洗洗脸吧。
“你还跟我撒谎！这钱不是你去KTV陪酒赚的吗!”余父扯过床头的塑料瓶狠狠砸在余舟身上，她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杯子里的水照旧温热的，顺着她的发尾流下来，陪酒两个字太过难听逆耳。
“你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余父剧烈咳嗽起来。
余舟躺在狭小的出租屋，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有些入迷，一个电话进来扯回了她已经飘远的思绪，当地的，没备注，最近诈骗电话太多了，余舟没计划接。
挂断之电话再次打进来，余舟接起来，“开门”然后就挂掉了，是蒋煜。
余舟从床上爬起来，打开了门。
蒋煜穿着西装，像是刚刚从公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