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命
永平五年，梅忽晚出生那日，一个瞎眼睛的“半仙”跑到将军府门前长跪不起。嘴里还一直叫喊着：“梅将军！此女不祥！天煞孤星！祸国殃民！杀之以绝后患！”
梅老将军向来不信这些，命人将这个“半仙”轰走。没想到那个“半仙”简直就是个疯子，直直撞向将军府门前的石狮子。
人没有立马咽气，他就躺在将军府门口嘟囔着。预计是脑部受伤严重，他说话已经倒霉索，但听下来照旧可以拼凑出一句话。
“梅将军。你可想过黎民黎民？”
还好这场闹剧发生在晚上，将军府也没建在封地的热闹处，知道的人不算多。
梅老将军做事向来雷厉流行，第二日封地里便没有一个“神棍”。直到宁启辰登位，梅家灭族，封地归至皇城。
永平二年，先帝发妻慈念皇后逝世，梅忽晚姑母被选为继后也是因为所谓的命数。他们说梅忽晚姑母身世高尚，命格与先帝相配，先帝若立梅氏为皇后定会让天下太平，黎民安乐。
只有梅家人知道，那个所谓身世高尚的先帝继后梅氏，是当年梅忽晚祖父在沙场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身上基础没有梅家的血脉。
在乐正灼华看来天命司除了推算出的历法有用，其他的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魉的话就是无稽之谈，可偏偏那些最能蛊惑世人的心。
乐正灼华扫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仝磬一：“那你为何来此处？是马场有什么异象吗？”
仝磬一双手抱拳，胳膊高举向天，拜了一下说：“皇上福泽深厚，佑天下万民安身立命，这样一来天命司的事务自然就少了。掌司在马场中养了一匹马，让微臣来看看。”
听到仝磬一说的“福泽深厚”，乐正灼华心底恰似生成了一个小人，正伴着鬼脸，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学他说“福泽深厚”。
相对于仝磬一说的第一句话，乐正灼华对他的第二句话更感兴趣。
乐正灼华装着思考了一下，随后环视一圈马场，随处都是忙碌的宫人。虽说不知道在忙什么，但看起来都有事干。
“马在马场中自然有人看管，哪还用获得你来？”
听到这个问题，眼眸下垂，仝磬一嘴角上扬出一个充满礼貌的幅度。
“那马是先帝赏的，掌司大人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原理，我照做就是了。”
解释完仝磬一便再次行礼，十分敬重地说：“微臣手中的事情还未做，得先告退。”
乐正灼华点了颔首。
看着仝磬一离开时的背影，乐正灼华才发现他有些瘸。凭据她在军营里的经验，她敢断定仝磬一的瘸，是因为腿上有伤。
庆朱紫也发现了仝磬一走路姿势的奇怪，便用胳膊肘戳了戳乐正灼华问：“裕妃姐姐，他的腿是怎么了？”
乐正灼华笑着摇了摇头：“不清楚。
接着问庆朱紫：“你见过掌司的马吗？”
庆朱紫眼睛向上瞟去，回忆了一边马厩中的马：“先帝赏的，肯定是匹好马。可马场中哪匹不是好马？”
“想去看看吗？”
听到乐正灼华的话，庆朱紫如捣蒜般颔首。
乐正灼华和庆朱紫就拉着自己的马跟在仝磬一身后进入马厩。
进入马厩的时候仝磬一已经给马摆好了粮草，正在给马梳毛。
乐正灼华和庆朱紫把马放好后，没有离开马厩，找了一个比力隐蔽的地方，看了一会儿。
“没想到天命司的天师养马还挺有一套。”庆朱紫悄悄给躲在自己旁边的乐正灼华说。
仝磬一把给马梳完毛后，乐正灼华刚站起来准备离开，就装上了仝磬一的脸。
仝磬一的皮肤比一般女子的皮肤都要白，泛白的黄色毛发，眼睛是不自然地浅棕色，整小我私家就如同褪色一般。
“裕妃娘娘，庆小主，可是在找微臣？”
乐正灼华和庆朱紫都被突然泛起的仝磬一吓到了。
庆朱紫直接叫了一声，随后摔在地上。
乐正灼华还好，狠狠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便用有点哆嗦的声音说：“本宫想，既然是天命司的天师，那一定是有能耐为本宫算上一卦的。”
“世间一切从降生之时起便被写好定数，知道又能如何？说出来反而有可能乱了命数，得不偿失，倒不如一步步走下来，另有趣些。”
听到仝磬一的话，乐正灼华心下大喜，这可真是一个离开的好时机。
“既然天命不行说，那便算了。”
庆朱紫一下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双手叉腰，一脸不满地看向仝磬一。
“怎么就算了？有什么不行说的？我自己的命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我怎么就不能提前知道呢？是我想要的我便开心，不是我想要的我便想着法子改了。”
仝磬一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还请庆小主把生辰八字告诉微臣。”
庆朱紫边拍自己身上的土边说：“八字不清楚，只记得生辰是永平十三年六月初二。”
“请庆小主伸出右手，让微臣看看右手掌纹。”
听到仝磬一的话，庆朱紫警惕地看了一眼他才伸出自己沾着土、沾着粮草、沾着马毛的手。
“小主生性纯良，本应该是有福之人，安享一生。”
庆朱紫“唰”得一下收回右手。
“本应该？什么意思？你把话说完再喘息。”
仝磬一双手抱拳对着庆朱紫躬身：“庆小主，天命之事微臣不敢多说。还望庆小主切记子嗣之事不行强求，伤身伤心。”
庆朱紫忍不住笑了一声。
“还以为是什么呢。巧了，我可不想生孩子，妊娠十月，难受十月，生的时候简直是要命，等生下来还要养着。宫里孩子多了，不差我这一个。”
“小主看得开即是最好。”
仝磬一总给乐正灼华一种阴恻恻的感受，她感受站在他身边自己就冷得不行。
“天色不早了，本宫先带庆小主回去了。天师也早些回去复命吧。”
趁乐正灼华离开之前，仝磬一说出来他这两回谈话最想说出的话。
“娘娘，小主，日后要有事情问微臣，便可来天命司后院的库房，微臣基本每天都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