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意留给二人谈话的空间，带着侍女出门赏景。
单独面对谢晏词，周清懿就放松许多：“殿下误会了，臣女也没有要嫁给睿王殿下的意思。”
“年老与你家都不往来，应该不涉及婚约。至于五弟，年纪还小，娶正妃还早了点。”他并不理解，“剩下的……”
“殿下为何要娶臣女？是出于情意，照旧其他？”
少年怔愣片刻，想出极佳的回应：“自然是想互惠互利。”
“怎么说？”
“我看得出来，你家里那群糊涂人，急着把你卖出去……咳咳，嫁出去。既然皇兄是个香饽饽，他们更偏心周星瑶，为何要把这种好事交到你手里？明显就是有问题嘛！我没法未卜先知，只能感受到这一点。冲着你救过我，还帮我守旧秘密的份上，把你拉出火坑，我义不容辞！”
周清懿讶异于他大大咧咧外表下的细致：“听到现在，总感受是臣女沾了殿下的光。那么，臣女能给您带来什么呢？”
他眼眸低垂，倒是没有思索：“在这里，我没有说得上话的女子。如果硬要给我塞个王妃，我宁可那小我私家是你。起码，我们战线一致，有聊不完的内容，不是吗？”
见她平静听着，并没回应，他又急遽增补：“对了！有一点，皇兄可做不到！我会完全尊重你的意愿，在你百分百应允之前，绝对不会逾矩！往后你如果看上了谁，经我判定是个不错的良人，我也会想法子帮你离开王府，给你们自由。”
这像什么话？！
哪有人急着给自己戴顶帽子的？
虽然，每个字听起来让她心惊肉跳，却是那样神往。
尊重，自由，前世她什么都得不到。
“臣女知晓殿下的心意了，定不会辜负。不外，在此之前，臣女确有要事去做，还请殿下静候佳音。”
“好，我等你！”
*
宫中曲水流觞诗会，周清懿被皇后叫走谈话的事情，很快传进了老太君耳中。
换做平常，周家尊长们肯定会找借口，让她安生在衍庆阁用膳。似乎她的存在，会严重影响到周星瑶的心情，成为重复扎向众人的一根毒刺。
可今日差异了。
老太君有话要问，又不能弄出剑拔弩张的气氛，只能命人部署了好酒佳肴，装出一场所家欢来。
“懿儿，祖母是真没想到，你虽在农家长大，却文采斐然。如若不是勤耕不辍，怎会有今日惊艳四方的佳作？”老太君先来了段褒扬，话锋一转，“只是不知，皇后娘娘私下与你说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些局面话，好奇孙女是随了哪位夫子学习而已。”
国公爷不自在的咳嗽，立刻提议道：“这些天倒是忙忘了，忙中堕落！得把懿儿的教习师傅们叫来。”
“嗯……另有吗？”
“有，不外孙女并未认真，搪塞几句也就已往了。”
老太君来了兴致：“娘娘说了什么？”
“她呀，突然想做人间月老，给妹妹与舒王殿下牵桥搭线呢！”
原来平静坐着用膳的周星瑶，闻言惊掉了手中的汤匙，难以置信的与苏氏对视一眼—
“谁？！舒王？！”
“是呀，皇后娘娘说，怕妹妹脸皮薄，方面提婚约不太好，就把我叫了去。”周清懿自然的接过话来，“在场之人里，只有我勉强算是你的尊长，就将我单独叫去问话了。”
周星瑶想到谢晏词怼她的情景，就开始气息不稳：“怎会如此？！我和舒王殿下之间，一点交集也没有，更不行能……”
“婚姻大事，我们做小辈的，能靠小我私家意愿决定么？”
“我……”
她也放下银筷，温声慰藉道：“妹妹别急呀，我适才都说了，只当玩笑话听，你也别较真。皇后娘娘在众位闺秀里，一眼挑中了你，想必是极为满意的。舒王，可是娘娘最为在意的皇子。换句话说，爹娘另有祖母将妹妹培养的真好，懿儿羡慕不已。”
明明是恭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没了用膳的胃口。
老太君惊疑不定，蹙眉自问自答：“不行能啊……此事不是灰尘落定了吗？皇后明明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为何节外生枝？是威胁？对，就是警告！”
周清懿的坐席离得不算远，这些话落入她耳中，不由得暗自发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接下来，肃妃那边就会有新的行动了。
她呢，自然也不能闲着。
不就是装出前世那副深情模样么？谢琰清既然打了个样，她肯定也能效仿出千百倍的传神来！
三日后。
肃妃娘娘得了陛下准许，来国公府赴宴的消息，就经由子衿之口传进了衍庆阁。
“这么着急？”周清懿从未怀疑过至亲对妹妹的偏爱，“估摸着是为了亲事而来。”
“巨细姐，你说三皇子是故意这么做的，照旧有什么奇怪的喜好呀？那天晚上，奴婢也在院里，明白看到他……如果二小姐是个男子，就要打起来了！”
说到这里，子衿似是想起了什么，眸中微亮：“令郎追随恩师游学，应该快回京城了。他的性子冷，对二小姐也没什么好脸色，最好到时候与三皇子一起，狠狠气她才好！”
国公府的令郎？
苏氏育有一儿一女，奈何宗子生性清冷，六亲缘浅。他自小与家中尊长疏离，和周星瑶也聊不到一起去，厥后便随着师傅云游四方，隔段时间寄信报平安。估摸着，也快回到京都了。
前世他们的交集不多，然而，在她落难之时，周珩之却是国公府唯一伸出援手的人。
彼时，谢琰清即将登位为帝，他却能仗义执言，为了她这么个没几多情分的妹妹，屡次冒犯对方。
“糟糠之妻，怎有发落暴室之理？”
“我妹妹并无七出之罪，就算有，也应该让她自行离开王府！愈甚者，交给官府决断！动用私刑，就是王爷未来治国的基础么？！”
……
“诶？巨细姐怎么又入迷了？”子衿贴心的取来首饰盒，“您看这是什么！舒王殿下先前偷偷送了些发钗，奴婢觉得都很适合您。肃妃娘娘要来，那睿王肯定会陪伴左右。无论如何，您都不能被那位比下去，快挑几个悦目的，奴婢给您梳头！”
女为悦己者容。
她恨不得邋遢迎接谢琰清，但是不行。
有限的时间内，给他高估自身的错觉，这是专属于二人的猎捕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