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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理散文童年的家乡

哲思散文 童年的家乡《老井》

哲理散文童年的家乡 陆石. 2124 2024-04-07 20:00:00

  老家后院有口老井。

  之所以叫它老井,因为它的岁数比村里在世的任何人都要大。

  这口老井很深,有三四丈深。农村人把长度深度高度等计量单元喜欢用丈,而不是用米。老井很深,但很细,井口仅比农村的大锅盖大一圈,直径也就一米多一点。

  据老人讲,这口井已经有些年头了。至于到底有几多年,似乎又没人能说得清楚。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可这里的人谁都不知道这井是谁挖的,什么时候挖的。只知道这是老祖宗们留下来的。

  中国的老祖宗们多数考究风水。比方说阴阳宅选址,包罗打井这种事。

  老井的风水就不错,几多年就从来没干过。甭管是什么年头,井里始终有水。而有些比它深的井,遇上大旱之年都干过。

  为此,村里的晚辈们有所不解,就问尊长们,为什么此外井都干了唯独这口井的水不干?村里的尊长就自豪地说:“还不是因为这口井的风水好。”

  说风水好的,大多也就是凭嘴这么一说。到底幸亏哪?没人能说得清楚。有的说是方位好,有的说井里面有龙眼。哪个是正确答案?没人敢评这张卷子。

  不外,这口井它从来没有干过,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正因为如此,村里的人对这口井是既感恩又敬畏。那甘甜的水像妈妈的乳汁一样,哺育了一代又一代人。

  其实这口井的位置并没有什么特殊,既不依山也不傍水,而是挖在了一条马路的边上。只不外,是先有的井照旧先有的路,已经无从考证了。

  就这样一口普通的井,却养育了这里一代又一代人。

  小的时候,我家吃的水基本都是这口井里的,也可以说,是这口井的水把我养大的。而且,我们家吃这口井里的水比任何人吃的都多。

  原因有二,一是距离近,近水楼台嘛。二是我们家没有壮劳力,去不了更远的井去挑水。一挑水有四五十斤重,近距离可以,远距离就很是费劲了。所以我只能就近取材,哪怕是下井去掏水也在所不辞。

  这口老井虽然没有干过,但遇到大旱之年水量也是有限的,有的时候很是有限。有限到只能下到井底用瓢崴,一瓢一瓢往水稍里装。(我们那里的人把水桶叫水稍,从来不叫水桶,就连老师都不叫水桶。)装满水后,人从井底上来,然后用井绳把水提上来。再然后,把另外一个水稍放到井底,紧接着人再下到井底用瓢把水装满。两稍装满后挑回家。

  下到井底用瓢崴水,许多几何人可能只在电视影戏上看过。就连我们村也不多见,但对于我来讲,却是常态,起码,在大旱之年经常这样做。

  下到井底去掏水,听上去给人的感受可能就是一个“旱”字。其实这可是一种风险极高的技术活。

  首先是风险高。一口三四丈深的水井,没有任何上下的梯子和辅助工具,全靠两只手和两个脚往下走往上爬,其难度系数绝对不小于3.0。而且砌井的石头都是不规则的,这还不算,要害是井里的石头恒久处于湿润情况,险些每块石头上都有绿色的苔藓。有苔藓的地方一是石头平滑,二是容易踩秃噜皮。如果踩秃噜了,那人肯定就掉井里了,不死也得残废。所以说风险极高。

  其次是必须要有很高的技术。试想,没有任何辅助工具,没有任何掩护措施,单凭两只手两个脚徒手上下井,没有点技术是不行能做到的。但其时的我,没有经过任何培训,没有任何掩护措施,竟然斗胆地下到井底去掏水,而且仅有我一人在现场。陪伴我的只有一副水稍、一条扁担、一根井绳和一个水瓢。剩下的就是我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虎劲和家里没有壮劳力的无奈和无助。

  前几年陪母亲时说到小时候的事,不经意的我就说到了这件事。其时就把母亲吓坏了,声音都是哆嗦的,似乎我正在下井掏水。过了好一会儿母亲才缓过神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埋怨我:“多危险,旁边又没小我私家,摔死里头都没人知道。”

  母亲说她从来不知道另有这样的事,如果知道了死活不会让我那样做的。

  那个时候,我可能从来没向任何人说到过这件事。

  我设法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不让母亲还在为其时的我担忧。母亲又说了许多几何我们小时候的苦,很对不住我们似的。我说:“其时就那个条件,谁家不是如此呢。”

  人在苦难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感受有多苦,而是当你走出苦难的时候才会觉恰当初有多苦,好比没吃过糖的人并不知道糖的甜。

  前年回老家的时候,顺路去看了一眼那几十年都未曾看过的口老井。

  那口老井,虽然是我小的时候最熟悉不外的了,熟悉到井里的每块石头我都认识,哪块石头能踩,哪块石头有松动不能踩,哪块石头漏洞大,哪块石头粗拙能受力,我都一清二楚。

  可当我再次看到它的时候,双方都很陌生起来。那口老井似乎在问:“你是谁,是来看我的吗?”而我,似乎也在问它:“你就是原来那口老井吗?”

  村里的人说,这口老井早就不用了,现在条件都好了,家家都打了洋井,(压水井,当地人都叫洋井)只有大旱的时候,才偶尔用一下。

  曾经何等受宠的老井,如今就像失宠的皇妃一样被打入了冷宫,只有到了大旱的时候才气派上点用场,像汽车的备胎。

  由于被弃用,也就没有人再对它进行维修。失修后的老井,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模样。

  井口少了几块石头,不知道是掉在了井里,照旧被谁拿走砌墙了,看上去像豁牙露齿的老人。井沿上也长满了青苔,像失血过多或者营养不良的嘴唇。用于提水的辘轳,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黑咕隆咚的井口,像没牙老人的嘴。

  我站在井沿往井里看,想看看当年我曾经踩过的那些石头是否还好,旁边的人赶忙把我往回拽,唯恐我掉到井里。

  虽然我被拉了回来,但我敢肯定的是,我不会掉到井里。冥冥之中,我知道有股力量在保佑着我,否则我早就掉到井里了。

陆石.

在金钱和利益面前,人类不比苍蝇看到屎时高尚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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