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亲
“太子给你的。”萧易寒不耐烦地敦促。
“哦。”桑凌音忙从荷包里翻找出生肌膏，放到萧易寒的掌心。
萧易寒打开盖子，用木片蘸取少量生肌膏，轻柔地涂在桑凌音脸颊的伤口上。
边涂边轻轻地吹着，生怕他粗手粗脚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
萧易寒那如镌刻般俊朗的脸庞贴得她很近，只要稍稍转头便能贴上。
桑凌音从未与男子如此亲近，也从不知萧易寒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微凉的风带着淡淡的木兰香划过她的脸上，也浮上她的心头。
心里马上涌起一阵异样的感受，那一刻，她只觉小鹿乱撞，脸也微微泛起了红霞。
她眉目流转，荡着水波的眼眸与萧易寒深邃且带有侵略性的凤眸对上。
萧易寒很想透过这双剪水般的双眸，摸清她内心深处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却被她不经意间怕羞的撩拨了心弦。
一时间，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主人，人已经带到了。”管财的声音打破了这略带暧昧的气氛。
她忙乱起身，不注意打翻了萧易寒手中的生肌膏。
萧易寒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可是太子送的。”
桑凌音强压悸动，恢复神色道：“无碍，一道疤而已，落便落了。”
萧易寒勾了勾嘴角道：“那可是太子，有他做倚靠，平步惊云。”
桑凌音这一日都觉得他很反常，话里带刺儿，现在似乎猜出些一二，难道他一直在试探她的忠心？
“殿下，何出此言，当日既然已经与殿下告竣协议，自是殿下的人，怎会无端投靠他人。”
萧易寒从桑凌音的话中只听到三个字，不经意地勾了勾嘴角，“你记着今日的话，无论何时何地，你只能是我的人。”
桑凌音郑重颔首，打从她回到萧黎那日起，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就算他日萧易寒要她的命，她亦是心甘情愿给得。
“好。”
萧易寒满意一笑，朝候在外面的管财付托道：“管财，把人带上来。”
管财得令，押解一人进入正堂，呵叱道：“跪下。”
那人见到萧易寒已经腿软，不用付托，便哆哆嗦嗦得跪在地上。
“此人你可认识？”萧易寒问身旁的桑凌音。
桑凌音定睛瞧了瞧，这人不就是当年审她叛国案的大理寺卿傅长礼，如今她已不是桑甜儿，她该说认识吗？
桑凌音摇头，称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萧易寒并不意外，继续说道：“那桑甜儿，你是否听说过。”
桑凌音心里微微颤了颤，许多几何年没听过自己的名字，突然有人唤出，另有些不太自在。
不外她面上并未显露，柔声道：“听说过，据说五年前勾通边厥，死在了流放的途中。”
萧易寒听到此话，怒火中烧。
“啪~”他的臂力惊人，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桌子竟被拍得破坏。
跪在地上的傅长礼更是吓到连连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管财用力踹了他一脚，“把当日说的话，再说一遍。”
傅长礼哆哆嗦嗦的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五年前，他收到密报，桑甜儿勾通边厥对戚总兵下毒，桑甜儿被带回大理寺审问，却死不认可。
一时间，大理寺也不敢轻易治罪，直到那日，也就是胡玉娥去探望桑甜儿那日。
桑槐递交了桑甜儿勾通边厥的往来书信，这才真真正正做实了她的罪证。
不日，她便被急遽治罪，发配边疆。
桑凌音听到此处，恨得咬牙切齿，苍白无比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险些掐出血来。
血浓于水啊，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血肉至亲，竟然落井下石到这般田地。
傅长礼说，他处置惩罚完此事后，深知事关重大，决计另有内情，为了保命，他连夜带着眷属逃去了邱立。
再厥后，就发生了萧易寒血洗京都的事情。
傅长礼的话说完，管财便将他押了下去。
房间内又剩下萧易寒跟桑凌音。
“所以……你去邱立做了质子，也是在追查此事？”桑凌音声音艰涩，低声问道。
萧易寒抿了抿唇线，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画卷上。
“戚总兵不应枉死，她更不应。”
桑凌音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画中的女子梳着双丫髻，身穿狐领碎花锦袄，肩上挎着药箱，站在皑皑白雪中。
此画虽然没有画出五官，却神似当年的桑甜儿。
桑凌音心里有愧，萧易寒如此重情重义，她却有太多的难言之隐，不能道明。
“殿下，是需要我做什么吗？”桑凌音不敢再想，如若再煽情，怕是真的会将脆弱的一面袒露在外。
萧易寒收回目光，坐回长椅上，将傅长礼收藏的信笺拿给桑凌音。
信笺无论是条记照旧落款，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就连桑凌音都看不出半点儿破绽。
然而看不出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当年桑府凭靠她的威望平步青云，而且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皇亲国戚。
基础没有理由杀她。
就算是胡玉娥也不会给她扣个叛国大罪，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除非有人在背后为她撑腰。
能将字迹模仿的如此传神，绝对是蓄谋已久。
桑凌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皇室中人，可如今死无对质，谁又能证明这封信不是她写的呢？
萧易寒掐着宣纸说：“这种宣纸是南庆特有的古青檀树皮所质，质地细腻，韧性极佳，书写晕染适中，遇墨会飘出特有的木质香，是南庆进贡而来，数量很少，就连王公大臣都没资格用，所以这决计不是她所写。”
“那又如何，如今已经死无对质。”
“这不光单关系到她的冤情，还关乎戚总兵的死，另有天下苍生，真正的叛民贼一日不伏诛，即是萧黎的隐患。”
“所以……我要你入宫，查出此人的身份。”
桑凌音缄默沉静，她的想法狭隘了，她本以为只有她含冤莫白，却忘了死去的戚总兵。
“至于你以何身份入宫……”萧易寒思揣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脸颊。
桑凌音抿了抿唇线，似乎想到了妙计，“我有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