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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东升

十.试探

何日东升 沙粥佑篁 2914 2024-04-10 20:52:14

  待二人坐下,司空靖安才再次开口。

  “本侯回京时日不多,听闻太子殿下对二位大人青眼有加,不知二位,是何时入京?”

  “我们…”

  宁憬则微微笑着,抢在北冥弋疏之前开了口,“下官跟叶疏兄弟本是行走江湖的术士,略懂些道法,有幸得了太子殿下的赏识,留我们兄弟二人在朝中当个闲职。”

  被抢了话头的北冥弋疏侧目看他,轻声笑了笑。

  谄媚。

  “江湖术士?”司空靖安嘀咕了一句,“祭司一职,说大不大,说小倒也否则,全看未来陛下的心意。”

  司空靖安眯了眯眼,意味深长地审察了宁憬则几眼,“先帝信奉这些,可不见得未来的君王也信。”

  “多谢侯爷提点,”北冥弋疏站起身对着司空靖安弯腰行了个礼,他倒是没想到司空靖安会提醒他们这点。

  老天子信不信鬼神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的太子未来的天子信不信才是要事。

  “祭司不是什么恒久的差,若你们想在朝中站稳脚跟,还得谋个正经的一官半职才是。”

  “侯爷说的是。”宁憬则也站起来,走到了北冥弋疏对他们身旁。

  两人对视一眼,劈面前这位侯爷的倒是有了一番新的认识。

  面对素不相识的同僚,哪怕在未来可能会成为对手,司空靖安也没有因为自身的权势轻视他们,反而为他们提点。

  不外,所有人都不能只看一面之词,照旧得再视察视察。

  “那依侯爷见识,我们二人该如何重新择路?”北冥弋疏就这么看着司空靖安,继续试探他的口风。

  司空靖安轻笑一声,“二位大人的官途该怎么走,本侯可不知道你们会怎么选,本侯只知道明年开春后有场春闱,二位有意向的话,去看看吧。”

  “多谢侯爷,若是能成,侯爷即是我兄弟二人的朱紫。”北冥弋疏笑着说道,一边从袖中摸出一个白瓷瓶放在司空靖安手边,“下官冒犯,今日在东宫看侯爷的右手,似乎有些…”

  “是旧伤吗?”北冥弋疏也掉臂司空靖安的反映,顿了顿继续说道,“侯爷为东梁征战北辽,有些伤痛也是正常,我们的家乡也在领土,城中常年有军士受伤,这是我们城中的秘药,治疗刀剑伤痕照旧有些效果的,一点小心意,望侯爷不要嫌弃。”

  司空靖安拿起那只瓷瓶,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味道。

  他把瓶子放下,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袖,重新看着北冥弋疏,“叶疏是吧?”

  “正是。”北冥弋疏应道。

  “工具你拿回去,本侯用不着,这工具,也治不了本。本侯知道你们二人是为殿下而来,二位大可放心回话,司空家对东梁不会有异心。”

  看着被推回的瓶子,北冥弋疏也没有落脸,照旧笑吟吟的,择轻避重地绕开了那个话题,“送出去的工具也没有收回来的原理,这只是我们的一片心意,管不管用,侯爷试试便知。

  下官今日听闻贵府小姐的亲事,看起来侯爷似乎不太满意?”

  北冥弋疏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他刚刚也看到了唐恒倒是伤势,他倒是好奇为何这位侯爷会如此阻挡这桩亲事。

  “唐恒他人不行,他还入不了我的眼。”

  司空靖安叹了口气,“原来联姻都是为了东梁更好的生长,可家妹并不愿意,我也实在不想再委屈了她。我是东梁的靖北侯,是司空家的家主,也是她的兄长。”

  “那侯爷中意什么样的人呢?”宁憬则听说司空靖安看不上唐恒,忍不住探究道。

  “看她喜欢吧,条件可以商量。”

  宁憬则了然于心,那这么说另有时机!

  “劝你们去春闱,也是见你们能被殿下赏识,一定不只是会些江湖骗术,能看出我手臂旧伤,二位也是有些本事,别浪费了自己的才气,要多为东梁效力才是。”司空靖安又嘱咐了两句,“好了,话说的有些多了,二位官服都还未换下便来了此处,想必也是着急,就不多闲聊了,去忙吧。”

  北冥弋疏与宁憬则行礼告退。

  离开司空府后,兄弟二人并没有去东宫,而是慢慢走向了城门,回家。

  “七哥,你看着很着急啊?”北冥弋疏忍不住打趣宁憬则,“你说要是这司空靖安允许了唐恒的求亲,你怎么办呢?”

  宁憬则抬手拍了拍北冥弋疏的脑袋,“小孩少探询。”

  “哎呀!我不是小孩了,你别打我头行不行。可疼了!”

  北冥弋疏闷闷地揉了揉脑袋,“这位侯爷有些见识,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冷心冷情,行事柱柱件件也都是为了大局。”

  宁憬则看着揉脑袋的北冥弋疏,想着刚刚打的似乎确实重了一些,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生气。

  “你还信上传言了?传言不还说你十里之内化万物为烟尘了,也不见…”

  “唉,七哥,这个你得信,这个我真行!有时机让你见见。”北冥弋疏抢过话头。

  “不外他为什么不要那药啊,那可是我回九幽境跟四姐求来的…”北冥弋疏嘟囔着,“臭女人还拿蝎子蛰我。”

  “你没事少去惹四姐,你给人家送药人家能收么,人家哪知道你送的是不是毒药,而且他若是刚刚收了你的药,那可是行贿,那他人品也不怎么样。”宁憬则耐心地看着北冥弋疏,跟他分析着。

  “哦,好吧。”

  两人并肩走着,“可惜我的药了,那药可是能活死人肉白骨,他不要我也欠美意思要回来,哼。”

  宁憬则听着北冥弋疏在一旁嘀嘀咕咕。

  没事,那药么,就算他不收,未来也会用上的。

  “之前还说为何这位在北辽这么多年都没反呢,你瞧我刚刚看到了什么?”北冥弋疏把宁憬则拉到一旁的暗巷,摊开双手念了句咒,宁憬则看着他手中慢慢显现的影像——

  那是一间暗室。

  宁憬则抬头望去,高台之上平静地排列着一排排牌位。

  这是一间祠堂!

  “司空家的祠堂。”北冥弋疏指了指那座高台,“你看那高台之上悬挂的布帛上写着什么?”

  宁憬则的目光跃过那些牌位,落在高台之上,一字一字地念着。

  “司空族训:凡司空族子,先护国忠君为首,后安家护己。”

  北冥弋疏和宁憬则走了暗巷,踏着铺满阳光的大道,不禁叹息道,“有自小的情分与家中的祖训,他不会反。”

  “这么好的人,还要靠上天派遣。”

  两人回了家,严萱与柳祁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几人看着倒确实有几分像一家子。

  “萱儿,柳祁,下次跟我们一起出去吧,在这宅子里待着也是待着。”宁憬则提议道。

  “你们俩有那什么劳什子官职才方便收支,我们俩怎么说,给你们当随从啊?”柳祁呐呐道。

  “你不愿意?那还来帮我们做什么?回你的九重天当你的神仙逍遥快活去好了。”北冥弋疏没看柳祁,只是低着头笑了笑。“话又说回来,你们那个什么神君,确实有点见识,你之前说你哥与他不行相比,我信了。”

  “随从不外是个身份,小柳你委屈委屈得了。”宁憬则挡在两人中间和稀泥。“至于萱儿么,她原来就是我义妹,小疏你说呢?”

  “怎么两小我私家你都要?又要侍从又要妹妹的。”北冥弋疏嗤笑一声。

  “那怎么样?柳祁归你?”

  “小萱,我是什么货物吗?”柳祁扒拉了一下严萱,呆呆地看着北冥弋疏和宁憬则,有些不行思议。

  宁憬则看着严萱一眼,心中了然,这小子开窍?那他成人之美好了。

  “行啊,那怎么说,成你妹妹了?”

  “未婚妻行么?”一直在一旁不开口的严萱这会突然作声,说的话倒是把柳祁和宁憬则吓了一跳。

  “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柳祁像是发现了什么,哆嗦着手指戳了戳严萱,好奇又怂地问道。“宁年老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宁憬则倒没想到严萱有如此斗胆,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偷偷喜欢这北冥弋疏,没想到一开口就是“未婚妻”。

  就连北冥弋疏也忍不住看向严萱,“你想好了?”

  “这要想什么?这不本……”

  “想好就行,我可以!”北冥弋疏知道她想脱口而出的话,赶忙打断了她。

  “就这么定了!”

  “小萱你真要成阎君的女人了啊?”等北冥弋疏与宁憬则离开,柳祁照旧不死心地问着严萱。

  “不管他是不是阎君,都可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他从来没当过阎君。”

  “怎么啦?当阎君还不够风物啊,比你那狗皮膏药师兄可强太多了。”柳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替北冥弋疏说话,只是他觉得严萱那师兄与北冥弋疏,基础无法相提并论。

  “若你真的愿意,就跟好他了。”柳祁嘱咐道。

  严萱看着北冥弋疏离开的偏向,她已经记不清这是几多次了,她一次次地看着他转身离开的样子,等着他何时再回来。

  “原来就愿意的,疏哥。”

  七岁的府琰萱应该也不会想到,再次说出“未婚妻”这三个字,已是千年之后,而这一次,这三个字,不再是一句玩笑话。

  说者如此。

  闻者,亦如此。

  北冥弋疏的手指拂过腰间的金钩,尖锐的勾尖刺破主人的手指,他取下那枚金钩放在手心之中,一丝黑雾从他指尖溢出,徐徐注入那金钩之内,没过多久,金钩消失。

  取而代之躺在北冥弋疏手中的是,一支杏花样式的金簪。

  “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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