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场景:室内。张爱玲房间
时间:当天晚上人物:张爱玲、胡兰成、炎樱、青芸
桌子腾空,摆着一对红烛。
张爱玲、炎樱、青芸站在一旁。炎樱代表社会,青芸代表男方家人。
胡兰建设起一只红烛,倒了,自语道:“没有烛台。”
张爱玲出去,进来时手里拿着两个圆馒头,然后把红烛插在馒头上。
青芸咯咯笑起来。胡兰成右手食指勾起,在侄女头上敲一下,板起脸呵叱:“不许笑!”
张爱玲点燃红烛。火光闪烁不定。
胡兰成和张爱玲手牵手跪下,面对红烛恭顺重敬磕了三个头。
画外音:胡兰成和张爱玲以拜天地的传统方式宣告,两人今后即为一体,时间是1944年夏末,胡兰成38岁,张爱玲24岁。张爱玲的姑姑张茂渊就在隔邻另一个房间,却没有以女方代表的身份出席。张爱玲17岁高中结业,领到一张结业年刊的视察表,在最恨的一栏里填写的是“一个有天才的女子突然结了婚”。不知道此时现在的张爱玲是否还记得。
37
场景:室内。上海一家照相馆
时间:九月的上午人物:张爱玲、炎樱、摄像师
张爱玲打开肩负,取出一件皮袄。前清样式,白面,盘花纽攀,宽袍大袖。
炎樱提起皮袄左看右看,问:“新做的?”
张爱玲点点下巴:“嗯。胡先生给了我300块钱,我买的青狐皮筒子,问姑姑要了块月白绸子,我设计的尺寸样式,拿到成衣铺做了条大袄。”
炎樱的胖手伸进毛丛:“好舒服哟。”
张爱玲:“吃丈夫的饭,穿丈夫的衣,花丈夫的钱,是女人的特权。虽然我是自食其力的小资产者,但作为人妻,我也得有,是吧?这是胡先生第一次给我钱,不多,只够做条稍好点的大袄。”
炎樱:“所以你要照相留纪念。”
两人走进摄像室。
张爱玲站在镜头前,背靠墙壁。
炎樱摇头:“不行,太僵了,像个木偶。放松,对,放松。自然些,再自然些。”
张爱玲不停变换姿势和心情。
炎樱走上前,拉起张爱玲的左手扶住墙壁。退到远处看了看。又近前,把张爱玲的头朝右扭已往,半边脸对着镜头,又把她左边的头发披散下来。然后钻进罩住相机的黑布下面看了半天。出来的时候一脑门子汗。付托摄像师:“可以啦。”
摄像师打出准备的手势。
炎樱:“等等,心情差池。张爱,你心里要想着你的胡先生,脸上要、要……那个词怎么说?”
张爱玲:“含情脉脉。”
炎樱:“对,就是这个词。”
张爱玲的眼球上挑,做出一往情深的样子。
“啪”。摄像师按下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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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室内。张宅
时间:十月的一个下午
人物:张爱玲、张茂渊
电话铃响。
张爱玲摘下话筒。里面传出胡兰成的声音:“喂,我回来了”。
张爱玲的手猛地发抖一下,突然感应一阵激动,眩晕袭来,像是往后一倒,靠在墙上,其实站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张茂渊担忧地问:“怎么啦?”
张爱玲:“兰成从南京回来了。”
张茂渊缄默沉静半晌,自语道:“我以为你不舒服呐。”随即建议道:“我叫阿妈去买些菜。”
张爱玲:“不用。我去买卤肉,我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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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室内。张爱玲房间
时间:同38
人物:张爱玲
张爱玲站在窗前易服服。太阳虽然进不来了,但窗前依然很亮堂。看上去她比从前丰满了一点。她换上一件桃红色旗袍。
耳畔响起胡兰成的声音:“真悦目。”接着是自己的回覆:“我喜欢桃红色,闻得见香气。”
她的脚伸进绣花鞋,玄色的面用金线绣着龙和凤,从鞋头连到鞋帮。
耳畔响起胡兰成的声音:“很柔和。”接着是自己的回覆:“在静安寺庙会上买的。”
40
场景:室内。张爱玲房间
时间:同38
人物:张爱玲、胡兰成
胡兰成进屋。张爱玲喜滋滋站在他面前。
胡兰成审察妻子,突然笑了:“照旧爱人,不是太太。”
41
场景:室内。张爱玲房间
时间:第二天上午
人物:张爱玲、胡兰成
胡兰成坐在桌子旁赶写文章。神情专注,心无旁骛。
张爱玲捧一本书坐在床沿。目光从书上移开投向丈夫,像是欣赏一尊雕像,满满的崇敬。
42
场景:室内。张爱玲房间
时间:同41
人物:张爱玲、胡兰成
张爱玲端一杯茶进屋。
胡兰成放下笔,起身迎上接茶。
张爱玲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双膝一软突然跪倒,双臂抱住丈夫的腿,将脸紧紧贴在上面,喃喃道:“我崇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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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室内。上海飞达咖啡馆
时间:十月的夜晚
人物:张爱玲、炎樱
张爱玲与炎樱相对而坐,面前摆的仍然是那几样工具。
炎樱仍然故意怪声怪气说“死吧死吧”,俄国妇人仍然哈哈大笑。
炎樱望着心满意足的朋友,嫉妒的说:“我看你蛮幸福的嘛。”
张爱玲笑笑,说:“兰成让我找到了崇敬。”
炎樱的大眼睛满是疑惑。
张爱玲:“女人很贱,当她崇敬的时候才快乐。”
炎樱:“你是说你快乐是因为你崇敬胡先生?”
张爱玲点颔首。
炎樱:“可是你的作品比胡先生的要好呀。”
张爱玲抬起眼睛想想,说:“就算他写不外我,我也觉得他的文章好。你发现没有,要是两小我私家的知识水平一样高,女人在男人面前照旧会低一头的。她一定要去崇敬,这是女人的本姓,不崇敬不快乐呢。”
炎樱摇摇头:“这是你张爱,你贱;我就不崇敬谁,我不贱……哦对啦,你是为了胡先生吧,男人就喜欢被女人捧着。”
张爱玲若有所思:“也对,男人只有被崇敬才快乐。”
炎樱:“怎么谈起哲学来了?太枯燥了,说点此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