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瞧不起我们?”
明明话是燕济说的,人却是站在燕迟归身前。
萧横玉皱眉,刚想亮身世份,又想如今正逢战时,陛下用人之际,朝野上下重武轻文,陛下想靠厚遇这些军士彰显自己仁德,激励士兵作战,连珠城公主都得因为轻慢这群人亲自赔礼致歉,况且是燕迟归这个挂名郡王。
萧横玉现在只希望郁离能快一点把萧鸣带来,可偏偏郁离今日似乎故意跟她对着干,平时早就到了的功夫,硬生生拖了两倍也没回来。
她现在身边又剩一个德妃派来盯着她的喜鹊,实在是无法行动。
燕迟归面对劈面男子的诘问,只道:“我没有。”
萧横玉心下着急,燕迟归倒是平淡,燕济笑道:“你是哪的,连宛陵王也不认得吗?”
那男子梗着脖子,红着脸哈了口酒气,张开双腿臭屁连天,神情不屑:“我管你什么陵不陵亡不亡的,今日老子就是要教训教训你!”
燕迟归抬眸:“你想如何教训呢?”
男人大笑:“跟老子比划比划!敢不敢!”
“你放肆!”
萧横玉怒道:“来人,还不把他给我……”
“横玉且慢。”
燕迟归握住萧横玉的手:“陛下礼重他们,我迁就一番也无事。”
他垂着眸子,高洁的似乎圣子:“不外本王眼盲,交锋怕是不行了。”
“不如这样,咱们智斗,如何?”
“谁跟你智斗?”
男人并不吃燕迟归这一套,他原来就是燕济找来试探燕迟归虚实的,脑子可清醒的很。
燕迟归不怒,淡淡道:“那看来没得谈了,横玉,今日这饭咋们也不用吃了,回宫吧。”
萧横玉颔首,扶着燕迟归就要走,可刚一转身,就见燕济手中杯盏滑落,摔碎一地,与之相伴的,一只冷箭破空而来,从那男人袖中直直射向燕迟归身后。
千钧一发!
燕迟归眼底一片冷色,身子却巍然不动,他是个盲人,就该像个盲人,燕济今日大费周章的叫他来不就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真瞎吗?真是没想到都过了四年,他居然照旧这么忌惮他。
那箭听声应该只会射中腰背,不伤性命,如此一想也无甚要紧。
可他这样思虑着,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
身后被人猛然抱住,燕迟归瞳孔一缩,下意识别过头去,萧横玉扑在他身上,身下一片血色。
……
德妃宫里难得这样热闹过。
她一身黑袍,面无心情看着进进出出的太医。
喜鹊跪在她脚下,磕的头破血流。
“娘娘……娘娘饶命啊……”
她哭着拽住德妃的衣角,只看见德妃阴冷静脸,脸上酷寒的恐怖。
“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何不传信与本宫。”
德妃挑起喜鹊的下巴,笑的决然:“济儿要杀那个小杂种,你还偷偷帮着他,是也不是?”
“娘娘!奴婢绝没有!”喜鹊忙不迭摇头,说她自从那日从公主那回来,就被萧横玉打发管她的陪嫁布料去了,实在不清楚萧横玉的事情。
可德妃并不接受这样的借口,她只是用着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喜鹊,慢条斯理道:“本宫这儿不留废物,你连你看管的布被动了手脚都没发现,就算你今日什么都不知道,本宫也没须要留着你了。”
恐怕过不了几天,萧横玉也会以这丫头看管倒霉的罪名将她打发走。
更况且这丫头吃里扒外,敢背着她胡乱做主了。
“本宫有没有告诉过你们不许杀他?”
鞋底踩上喜鹊的双手,少女痛的蜷缩在一起,哀嚎阵阵。
这就受不了了。
还不如那个杂种。
德妃挥袖走开,示意人将喜鹊处置惩罚洁净,她走至门前,雕花木门半掩,垂下的流苏后人影绰绰。
萧横玉躺在那儿,脸颊因为失血而苍白,萧鸣坐在她身侧,身边随着萧横玉的那个丫头,两人脸色看着说不出的愧疚。
索性,德妃对他们两有什么故事并不感兴趣,她走进去,望着燕迟归,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燕迟归没动。
这很难得,虽说燕迟归一向与她不睦,可也没有如此忤逆她过。
德妃望着眼前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说他像燕宿也不尽然,其实也像她自己。
可她偏偏也恨她自己。
德妃说:“我没教过你,没有能力去反抗我的时候,最好听话吗?”
燕迟归徐徐站起来。
他抬起头,乌黑的发丝黏在脸上,淡色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德妃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不外这些不重要,因为德妃的目的到达了。
燕迟归随着她走了出去。
开门见山,四下无人,德妃第一句即是:“你没瞎,对差池?”
燕迟归没做回覆。
德妃也不在意,勾唇冷笑:“你不必给我装,你没瞎,也没瘸,你装了四年,瞒得了他们瞒不住我。”
她说:“我知道你蛰伏是为了什么,本宫不在意这些,本宫只是警告你,别动了不应动的,否则……”
“娘娘在畏惧什么?”
燕迟归淡淡道,不无讥笑:“娘娘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不直接告诉陛下,治我一个欺君之罪。”
德妃只是注视着他的面容,冷冷开口:“这不是你该管的。”
燕迟归便也道:“知道娘娘在意公主和淮南王,我又岂会动他们,只是娘娘还请看好自己的一双子女,下一次若是受伤的照旧我在意的人,那可没这么好说话了。”
这小子还敢顶嘴威胁她?
德妃脸色一沉,她这四年一直关注燕迟归的身体情况,他腿没事她自然也知道,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法子治好的腿,可终归一时心软,没有过多做此外什么。
那会儿她想的是这样他也上不了战场,上不上战场崎岖能保住一条性命,如此也就够了。
但这小子最近实在不听话。
他想上战场是吗?
她倒是不介意帮资助,就是不知道他那位王妃会在萧家和良人之间选什么。
她也有些好奇,倘若萧家大厦将倾,皇后还会露出什么样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