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下午一点五十,学生们基本上还陶醉在梦乡,突然响起的好汉歌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放就放吧,那声音还特别大,简直震耳欲聋。
宋淮江也在这个时候端着他的杯子走进教室,似乎自带BGM。
看着台下学生们凌乱又幽怨地抬起头,宋淮江嘴角微勾,声音极具诱惑力:“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同学们,抓紧时间去卫生间洗把脸,附中趣事即将由宋某人激情献上!”
不管什么年纪,那颗八卦的心始终强有力地跳动着,众人险些是瞬间清醒,些许未清醒的也自觉跑到卫生间洗脸去了,生怕晚了一刻就会错过精彩片段。
林雅凑到洛桑面前,眉眼一弯:“小道消息,我们班主任今年研究生刚结业,是所有班主任中唯二不凌驾二十五岁的。”
“为什么是唯二?”
“另有一个是公费师范生,大学刚结业的,似乎是十六班的班主任。”
洛桑转头看向林雅:“这不是才开学吗?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秘密。”林雅装模作样撩了把秀发,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后排的冯雨满脸不屑:“你就吹吧你,明白是小爷我探询出来的。”
“冯雨!”林雅转过身,一记眼刀甩已往,面带微笑:“请你重新组织语言。”
冯雨只觉周遭空气突然结冰,后背一凉,立马赔上一个笑脸:“我错了,姐。”
上课铃的实时响起打断了林雅的施法,冯雨从未如此谢谢过上课铃。
“同学们,我们上午讲到……风一般的男子,”宋淮江一手撑着头,开始讲述他的故事,“我们那时候一下课就蹿出教室,跑一千米都没那么认真,尤其是到高二的时候,那群高一的就跟上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但凡慢一点就没啥可吃了。”
虽然说的不是自己,但照旧感受有被内涵到。
“虽然饭菜照旧有的,绝对管饱,同学们不用担忧,只不外可能没有那么多你们爱吃的菜了。”
宋淮江望着窗户入迷,往事历历在目:“我们比力幸运,老师都不拖堂,有的班老师会拖堂,到食堂的时候那小我私家就从食堂一头排到了另一头,倒也不至于没饭吃,就是没时间吃了。”
四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来一回算十分钟那另有半个小时,但排队可能要十几分钟,这样算下来就没多长时间坐下来吃了,更别提有时候半天找不到座位。
“后续精彩请听下回剖析,”宋淮江坐直身体,“现在男同学跟我到一楼搬书。”
路泽迷迷糊糊被同桌叫醒:“学霸,学霸醒醒,老师让我们去搬书。”
一群人声势赫赫下楼,宋淮江站在门口说:“等会儿自己看清楚,上面有标志,不要搬错了,搬上去之后在班门口排成一排,每种一摞堆起来。”
男生不到三十个,书却有四十来种,其他男生还在班门口气喘吁吁的时候,陆泽第二趟已经搬上来了,他们见状也不喘了,麻溜下楼搬书上楼放书一气呵成,这简陋就是男人那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书搬完了就该发书了,宋淮江适时泛起:“女生到门口拿书哈,一人一种发下去,不要搞混了。”
宋淮江见同学们都已经落座,倚着门框抱臂看着学生们桌面上堆的高高的书,懒洋洋开口:“我记得我们班是不是有个学霸呀?”
“似乎是叫洛桑对吧?能不能站起来我认识认识?”
路·因为比某人低一分而被所有人忽略·泽:“……”
就当我死了吧。
洛桑大大方方站起来:“老师过奖了。”
“我们现在需要一个临时班长,你愿意试试吗?”宋淮江开始利用人了,“就一周,下周日班会我们再投票选举,虽然你也可以拒绝。”
洛桑险些没有犹豫:“我愿意试试,我会尽力做好的。”
现在宋淮江满脸都写着:嘿嘿,骗到了。
洛桑没看懂他的深意,只觉得班主任笑得怪怪的,莫名和她那受骗去搞传销的小叔叔有点神似。
“好,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清点新书并把名字写在黑板上。”
洛桑:“……”有点忏悔是怎么回事。
突然就懂了那个笑容。
洛桑看上去是个乖乖女,但写出来的字却苍劲有力,有种说不出的潇洒。
“一共三十九本,各人自行清点,有少的举手说。”
洛桑看没人缺就回座位了,至于宋淮江,不知道又溜去哪了。
隔邻班班主任坐镇,让学生们自行看书,保持平静,而一班班主任跑了,自然闹哄哄的,全都有一搭没一搭聊起了闲天。
班主任回来了,带着他的枸杞红枣桂圆,继续聊天。
“学校让各人预习,但是吧,晚上另有三个多小时,不如我们聊聊天吧,你们觉得呢?虽然想学习的也可以自行部署,不用管我。”
“好!——”台下掌声震耳欲聋。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宋淮江从吐槽某某老师喜欢拖堂到校长的更新换代再到讲述学校的搬迁历史,后面又眨巴着星星眼听学生们讲自己听说过的八卦,完全没把自己当老师,直接和学生们打成一片。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两个相隔十年的灵魂因为配合喜好通俗来讲就是八卦而发生的猛烈碰撞。
用学生们的话来说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
四点四十,下课铃准时响起,同学们拔腿就跑。
“吃完饭记得把自己手机都带上,在宿舍的回去拿,晚上要收手机!”宋淮江的声音被飞驰而去的同学们甩在身后。
洛桑刚出门就被一个男生拦下,林雅只见有一个帅哥跟她说了些什么,却没瞧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帅哥穿着简朴的白T,额前恰到利益的碎发平添一分神秘,她八卦地看着两人,一脸姨母笑:“哦——”
“别哦了,你们先去食堂吧。”洛桑有些无奈,笑着把林雅打发走,随着男生往另一边下楼。
两人径直往校门口走去,男生边走边说:“事发突然,不外他们已经跟门卫和老师打好招呼了,不用假条可以直接走,至于学校要交的质料之类的有人部署,车就停在校门口。”
洛桑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轻轻点了颔首:“嗯。”
——
玄色布加迪停在医院门口,两人急遽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病房门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隐约可以辨认出他们在为遗产分配争执。
洛桑忍无可忍,怒斥道:“吵什么?爷爷还没死呢,就想着分居产了?”
“阿璟,桑桑,你们来了,”说话的人衣着素净然气质上乘,话语间透露出的温柔叫人如沐东风,细听却是带上几分隐忍不发的哆嗦,“桑桑,你爷爷谁都不愿见,就念叨你呢。”
洛桑走近:“妈,爷爷怎么会突然进医院了?”
“还不是你的好姑姑,扬言离家出走没几天就灰溜溜回来了还惹一身骚,”苏华清无奈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爷爷他迷迷糊糊的不认人,我们一进门他就让我们出去,但是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这会儿连开口说话都不成了,医生说醒了就没事,但要是醒不外来……算了不说这些不祥瑞的,你赶忙进去吧。”
“好。”
洛桑在病床旁坐下,握着老爷子的手,眼眶早已蓄满泪水:“爷爷,我回来了,桑桑来看你了。”
洛桑的怙恃对她很好,她的所有要求都市尽力满足,但她小时候他们总是在忙事情,偶尔回家也大多时候也是刚下飞机,疲惫得很,需要倒时差。她上初中之后怙恃接手的工业都徐徐稳定下来,他们才有时间陪着洛桑。
而她奶奶过世得早,那些姑姑叔叔什么的又有自己的家庭,早搬出去了,至于其他旁系亲属,爷爷从不让他们进家门,因为他们一来就是要钱,不给就撒泼,所以洛桑自小即是和爷爷,哥哥一起生活,厥后哥哥也去上大学了,偌大的家里就只剩爷孙俩和一些佣人。
小时候,爷爷会带她到乡下老家去摘莲蓬,挖莲藕,到池塘里捉鱼,有时候还会去后山捡板栗。
随便捡两块石头,对着带刺的外壳一砸,里面就是大颗的板栗,每次去总要带一大袋子下山,邻里乡亲都喜欢吃爷爷做的糖炒栗子,每每有人夸这栗子做得好吃,爷爷总是一脸自得:“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爷爷,您说过要看我考上大学的,您不能说话不算话,您还说……”洛桑有些哽咽,“您还说等我高考完要带我痛痛快快旅游去呢!”
过往种种恍如隔日,无数回忆涌上心头,洛桑还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却干涩得厉害,基础开不了口。
洛璟就在这时推门进来,拖了把椅子坐在洛桑边上:“爷爷,姑妈说她知道错了,她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乱跑了,您就别生她气了。”
“姑妈还说,只要您好好的,哪怕醒过来拿手杖打她她也一定不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