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来治
院子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方蓁蓁立即从椅子上起身，随即审察屋里头能躲的地方，小胖腿一跑直接藏进床底下。
“这门怎么锁上了？”
“老二，你总算回来了，快开门啊。”
“孩他爹，钥匙在那小贱蹄子手里，是她锁上门不让我们出去的。”
“爹，你去爷房里看看，她是不是藏那里了。”
方老二拿起门外的木棍，一听这死肥妞还把人都锁屋里头，气得直接往他爹屋里走去，边走边怒骂。
“方蓁蓁，给老子滚出来。你这个臭丫头，谁让你……”
外面请来的花白胡子老头医生刚下驴车，走到院子里就见一白白胖胖的小丫头朝他跟前跑来。
“救命啊，杀人呐！方老二拿刀砍自家侄女了，另有没有人管呐？”
方蓁蓁边扯着嗓子拔高音量大叫边跑在院子里打转，恨不得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跑出来看看。
适才方老二一进屋子，她趁方老二不注意走到床边时狠狠拿起石头砸了方老二的脚，随后借着身高矮的优势从他咯吱窝底下钻了出去。
边跑边喊，她就不信不能喊来两小我私家来。
果不其然来，墙头院门外已经来了几个看热闹的村妇。
她一把抓住花白胡子医生的衣袖，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流下泪来，偷偷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拧了把自己大腿。
“呜呜呜……美意的爷爷，我这二叔要杀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方老二疼得龇牙咧嘴，气得火冒三丈，捡起地上的斧头冲门外大叫大叫的丫头冲过来。
“你个死丫头，乱说什么呢！”
众人一瞧他手上的斧头，花白胡子老头哪里见得这架势，赶忙护下可怜的娃，厉声呵叱道。
“住手，你这男人看着就不像个踏实人，怎么好端端喊打喊杀。
你还说请老夫来救你年老，该不会你年老也是被你打的断腿吧？”
方老二一愣，又见这时院门外站着不少街坊邻居指指点点，赶忙将斧头随手一丢，赔笑道。
“都是误会一场，老先生，你可千万别听这死丫头乱说。
这死丫头该打，没人要的贱种。老先生，你不知道，这……”
“行了，张口缄口都是对这小娃的辱骂，实在愧为人尊长。”
“是是是，老先生教训的是。”
老先生是镇上有名望的回春堂医生，平素最厌恶恃强凌弱的人。
当下对这男人就心生不满，侧目见这胖娃娃哭得好不行怜，微微攥起拳头来。
赶驴车的少年走了下来，拿起药箱挤进人群朝老先生走来。
“容先生，午后另有陈府的问诊，延长不得。”
小少年眉眼卓绝，穿着一身青衫，满身气质温润如玉，约莫十五岁。
方蓁蓁绝不客气躲在老先生身后肆无忌惮审察眼前说话的少年，心中赞叹。
少年似乎感受到女孩的目光，眉眼一转，冲她看了眼，微微颔首便移开视线。
容医生微微蹙眉，“行了，病人在那边？”
方老二可四下探询过，这镇上回春堂的医生医术最高明的即是这位姓容的医生，说是从天子脚下大地方来的。
平日里都是被列位县城老爷请去瞧病问诊的。
瞧着周身气度，下意识忍不住收敛了脾性，不敢在老先生跟前放肆。
方老二微微弓着腰，伸手指了指东处的屋子，低眉顺眼完全没了适才的嚣张气焰。
站在老先生身后的方蓁蓁不屑撇撇嘴，暗道真是看人下菜碟。
要是这方老二是太监，肯定是围在太监总管身边献殷勤赶都赶不走的一条狗。
待方蓁蓁拿钥匙开了屋子，李氏一见到她，立即扫帚就要挥过来，她赶忙躲开，那扫帚就打到方老二脸上。
“哎呦，疼……”
方蓁蓁躲到少年身后，捂着嘴偷笑，眉眼盈盈。
少年与老先生审察此景此意，心中隐隐有数。
“孩他爹，怎么打到你？我是要打那个死肥妞……”
方老太恶狠狠瞪着躲在后面冲她们做鬼脸的胖丫头，刚要破口痛骂时，方娇娇却走到老先生和少年的面前温婉行礼。
礼倒不是行的很尺度，看上去有些奇怪，但外貌功夫落在一个十岁女娃的身上，照旧勉强过得去。
“见过先生，见过兄长。”
方娇娇面上维持着淡淡笑意，心底却激动疯了。
「这位容医生和令郎其时她见来人接方蓁蓁那个贱丫头时，就是坐着一辆马车来的。
他们带了不少小厮丫鬟，听奶说容医生和令郎都是京城来的，特别是这位令郎有权有势。
说不定就是方蓁蓁前世那个侯府世子的良人呢。
想不到重生一世，因方蓁蓁这个贱人，还发生了变故。
真是天助我也。」
方蓁蓁听着堂姐方娇娇的心声，微微有些讶异。
京城来接原主？侯府世子良人？
这小胖妞的身世难不成跟京城有关？
容医生朝小女人颔首，少年冲眼前瘦弱的女孩看了一眼，随后审察屋内众人，微微眯起眸子，随后掩下心思。
“这位是？”
张氏带着两娃娃站在床榻边，哭得红肿的眼眸带着期冀。
“这是镇上回春堂的容医生，快快快，让容医生看看年老的腿。”
“诶，容医生，快快快，都散开点，我大郎的腿就托付医生了。”
方老太一听是镇上来的医生赶忙换上一副神色，凶恶塌陷的脸颊上有几分笑意，却不显和善。
方蓁蓁随着少年身后踏进去，计划瞧瞧自制爹爹的腿，好奇他中了什么毒。
她外公外婆是中医，研究草药几十年，她自小在他们膝下长大，耳濡目染也认识不少草药。
对于草药的药性毒性，也大致清楚。
容医生一走进来，少年将药箱解开，里面有个机关直接弹开酿成三层的柜子，上层是药，中层是医书，底层是银针。
她仔细视察，容医生见这胖女娃对他的药箱颇感兴趣，偏偏眸子清透得很，让人瞧着不生厌。
他掀开被褥，张氏泪珠滚落掉下来，眼前病榻上男人的唇色苍白，下半身的腿和衣裳粘连在一起，血肉模糊还散举事闻的铁锈味。
李氏瞧着直接下意识反胃呕吐作声，方娇娇吓得脸色苍白，但看少年和容医生在这，不敢离开。
方老太到底是方老大的母亲，一见自家儿子伤成这样，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容医生，我儿这腿……腿还能治好吗？”
张氏将两个小娃护在身后，不让他们瞧见这一幕，方小桃躲在娘亲身后不敢去瞧，方小蛋却直接扭头看向被打得血肉淋漓的父亲，小拳头攥紧，嘴唇紧抿着。
容医生探脉片刻，花白的胡子轻轻摸抚着，眉峰一皱，顺着鼻梁骨瞧去，嘴角有些抿紧。
少年还从未见过容医生有这副模样，看来这男人的腿伤得极重。
他观这男人的伤势，不外是个寻常农家汉能打成这样，还真是透着离奇。
这伤不像是木杖打出来的，倒有点像……想到这，他眸光流转有些庞大。
方蓁蓁在一旁细细端详着自制爹爹的伤腿，作为医生的本能，她刚要戴起手套去查腿的情况，摸了摸口袋，发现她没有口袋。
才想起这不是在现代。
“歉仄，老夫平生第一次无能为力，这腿骨不是先被打断的，而是中了毒。
此毒会使服用者双腿绵软无力，尔后才被人用器具打断粘连成这样，怕是被打了几日。
这毒老夫不知是何种毒，解药也自然是没有的。
这次是老夫才疏学浅，便不收你们诊金。霖儿，将诊金退还给人家，告辞。”
少年拿起诊金递给方老二，随后收拾药箱，容医生起身刚要离开，方老太直接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嚎起来。
“呜呜呜呜呜……哪个挨千刀的，敢对我家大郎下这么黑的辣手。
医生，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我家大郎可怎么办啊？我方家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哦……”
方老太拽着容医生的腿，一把抱紧不让离开。
张氏直接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像是下一刻就要随着榻上的男人走了。
方小桃吓得哭了起来，方老二直接随着方老太拽着容医生的另一只腿，就是不让走。
方娇娇见状，连忙冒充伤心道。
“先生，求您再想想法子，大伯可不能这样就……您是回春堂的医生，医术高明，一定有法子的……”
李氏撇嘴，但想到这年老要真死了，往后没了人为，日子更欠好过，这大房的孤儿寡母岂不是要让他们二房来养着。
想着就不大痛快，年老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医生，你救救我这个苦命的年老吧，我们给您跪下了……”
方蓁蓁趁他们不注意，伸手替方老大切脉，这脉象极其虚弱，容医生适才说中了毒。
她先是掰开方老大的眼皮，再看了一眼脖颈处的筋脉，一路寻到他的腿上，心下有了底。
「霹雳蛙，将解毒心经翻出来给我看看。」
方老大这腿没全断，先解毒，再接上。
她在脑海中扫了一遍解毒心经，想起外公曾说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又翻了一遍千毒药籍，终于找到描述这种毒的药草。
她勾唇一笑，眸中满是自信。
容医生正苦恼之际，身后的小女娃却笑着高声道。
“我来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