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离奇的第一梦

　　晨曦初照大地，山林云雾缭绕，恍若世外仙境。

　　莹润的露珠在叶尖转动，花影绰约间暗香浮动，仙子堪堪散开手中花束，三尺剑光挥舞而出，敏锐之速如流星划破夜空，她转动手腕持剑跃跳一步，却在触及眼前那人命脉的瞬间收力入鞘。

　　“师兄偷偷摸摸随着我做甚？”

　　男子状似可惜拈起一株萱草花，轻叹，“瞧瞧，怪我来的不是时候，坏了师妹这许多鲜花，该罚。”

　　仙子无奈摇摇头，清冷出尘的声音透出她为人天性，“无碍，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听说师妹的无上剑法已经修炼到了第九重，不日便要出山游历，如今朝堂杂乱，世道凶险，可否允我陪同为你分管一二？”

　　“多谢师兄照拂，师尊说我道心不稳，还需多加历练，此行不仅为匡扶正道，更有我的一桩私事未了，委实未便，师兄见谅。”

　　男子默了默，牵起她的衣袖，一寸寸揉进手心，“师妹，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你究竟懂也不懂？”

　　她冷淡将衣袖一点点抽回，止住他接下来的真情流露，“师兄保重。”

　　听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远处看热闹的琪瑶瞪大了眼，原来这等清灵脱俗的人不是天上的仙子啊。

　　那…这究竟是哪里？自己又为什么会泛起在这里？

　　由于摸不清处境，琪瑶只能踮起脚尖小心行走，尽量不让自己发出消息。

　　大堂上，少女朝鹤发苍苍的老者作揖一拜，含泪作别。

　　“师尊，门生定幸不辱命。”

　　貌美仙子扮作潇洒少年郎，一骑快马从楚平到扬州，惩恶扬善行道义，饮罢烈酒，一剑霜寒打遍天下无对手。

　　“莠民，奸臣污吏的走狗。”

　　土匪头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死命捂住胸口，“毛小子勿要自得，凭你也妄想逆转王朝战局，用不了多久，朝廷第一个诛杀的人就是你！”

　　利刃穿透粗壮的皮肉，血流飞溅，白衣女拭去唇角的一抹殷红，扯出浅浅的笑，“悉听尊便。”

　　琪瑶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杀人诛心，快刀斩乱麻，有些温热的液体甚至溅到了她的脸上，飞进眼睛里，她像她一样的波涛不惊。

　　作为大姜铁血战将的女儿，琪瑶骨子里也是天生的杀戮者。

　　她徐徐意识到这点。

　　琪瑶之前见过爹爹练习军队的排场，激昂的军号声响彻边地茫茫沙漠，千万整齐划一的行动，那浩荡声势堪比黄河之水从天而降，奔流入海震天憾地，她对此体现出浓烈的兴趣，乘隙抱住爹爹的双膝，忽闪着眼睛问他可不行以教教自己。

　　将军单手托起女儿，思索着前岁还在牙牙学语的娃娃这番话的真实性。

　　“瑶儿才刚识字，听得懂行军用兵之道？”

　　她低头咬咬手指，讷讷道，“爹爹，不懂…”

　　“不懂，但想听。”

　　最后爹爹是怎么回复自己的？

　　“瑶儿若是男儿身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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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昏沉，几位守城的官兵困得直瞌睡，只听撕拉一声，黄色麻纸正被眼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拿在手里。

　　几人立即跳了起来。

　　“左右何人？可知擅揭皇榜视为欺君罔上？”

　　“我说官爷，在下既然敢拿性命担保，您只需按我说的做。”

　　女子潇洒转身，隐没在暗处的玄衣男子手持白玉扇似笑非笑敲了敲手心。

　　“令郎，现在怎么办？”

　　“查清她的来历，行动快些，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这道声音竟似曾相识，琪瑶又惊又奇，大起胆子走近些想要看清男人的脸，可还没靠近几步，就被一股鼎力大举重新拉回白衣女的身边，她有些不解，又实验频频，依然徒劳无功，只能乖乖任凭白衣姐姐策马将她带到江都。

　　相传在某个平常不外的中元节，江都数百人口一夜失踪。

　　据知情者透露，那天夜里，他前脚伺候完病弱少爷躺下，后脚想起来郎中今日给少爷多添了一副药，得提醒一下主子可不能忘记喝了。

　　结果不到几息的功夫，少爷就那么人间蒸发了。

　　房间内看不出一丝凌乱挣扎的痕迹，门窗紧闭，什么暗香暗器通通的没有。

　　所以人究竟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小人亲眼所见万万不敢相信呐！”

　　小厮号啕大哭，比自家老爷夫人哭得还伤心，恰似丢了亲儿子的人是他。

　　百人失踪案迟迟未结，其中不乏名门望族子弟，圣上相当重视，特派出八府巡按探查此案，转眼已是月余，案件毫无进展。

　　女侠显然有备而来，一鼓作气打进贼人内部，然而敌众吾寡，那帮杀手个个精通暗器，下手阴狠，年少轻狂的她遭到偷袭受了重伤，昏厥之中哆嗦着嗓子叫了声，“爹，娘…”

　　一道黑影尾随其后，风吹林动沙沙作响。

　　箭在弦上，危机四伏。

　　那种绝望和触感无比真实，万籁俱寂时人的感官会放大，四周的呼吸声，脚步声，衣袂飘动距离逼进的声响变得越发清晰。

　　快，转头！

　　琪瑶额头鹤咦吖的，一个紧张，狠狠合上牙关，觉得差池劲她戳了戳些微松动的牙齿，大好的门牙就这么掉了一颗。

　　她猛然惊醒，来不及细想梦中少女的境遇，捧着牙扁起嘴，突然就很想哭。

　　她没了牙，是不是要酿成丑八怪了啊？

　　铜镜前，一个身穿芙蓉色袄裙的小女孩默默捂脸。

　　她迫不及待想要和母亲哭诉，丫鬟一边慰藉她，一边遗憾道夫人大清早和萧夫人部署宴会和祭祖的事宜去了。

　　哦，原来马上到冬至了。

　　爹爹…离爹爹下朝的点还远着呢，而且爹爹这家伙最能较真儿，谁若是同他政见反面，那就做好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怎么办？他打仗那会就生猛无敌，天不怕地不怕，哼，娇妻乖女伸长脖子盼他归家眼睛都睁大了，每次都见他笑吟吟地垫后！

　　于是她阴差阳错想到了太子殿下。

　　当日，李君泽刚完成儒经的课程，早膳还没来得及用，就听内侍冯公公有些犹豫地上前通传。

　　“禀殿下，琪小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