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短篇

故事的开始,故事的结束

我那不堪回首的青春啊

故事的开始,故事的结束 政洋 3021 2023-12-09 17:00:00

  醒来时我感受全身皮肤火烧火燎的疼,脸上缠满厚厚的纱布,灯光刺得睁不开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床边放着插满管子的医疗设备。

  我已经在医院了啊,是那个男人救出了苏珊和我吗?苏珊现在在哪?她还好吗?

  我转动头部想要问问身边的人,一阵剧痛传来迫使我放弃。想要开口询问,却发现嗓子也发不作声音。

  视野里泛起母亲憔悴的脸,双眼红通通的,眼角泪痕还未擦去,眼眶噙满泪水。轻轻的开门声响起,父亲的脸也泛起在视野里,这个倔强的男人泛起在我面前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医生很快赶过来对我检查一番,然后将父亲叫到病房外面去了,只剩母亲流着眼泪拉着我的手一直陪在身边。

  我很快又睡了已往。

  再次醒来时是在深夜,头上仍然缠着厚厚的绷带,我试了试脖子,感受没那么痛了,于是转过头想看看周围。母亲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此时将上半身靠在床边睡着了。

  我不愿打扰母亲,但她已经感受到我的行动,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看向我。

  “妈,苏珊在哪?”我努力发作声音。

  “什么?谁?”母亲激动地站起来。

  “其时和我在一起的女生,她还好吗?”我已经尽力了,但发出的声音仍然嘶哑得无法听清。

  母亲露出疑惑的心情说:“儿子,你烧糊涂了吧?救你出来的时候就你一小我私家。”

  我苦笑一下,嘴角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感。

  “妈,有镜子吗?”我小声问。

  母亲突然大哭起来。

  醒来事后我没有再见到过苏珊。

  开学那天,看着墙上的钟,时间恰好到新学期的第一堂课,但我却坐在医院里的病床上,怙恃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我,医生正为我一圈一圈解开绷带。

  皮肤终于接触到久违的空气,脸上传来刺痛,我尽力制止做出不适的心情,但嘴里仍不小心发出一声轻哼。

  母亲强忍泪水,但无济于事,父亲也双眼泛红。

  “给我镜子。”我说。

  母亲颤颤巍巍地递过来一面手掌大的化妆镜。

  第一眼我没有看到全貌,但坑坑洼洼的皮肤和纵横交织的血管赫然在目,镜子从手中滑落,我眼前一黑陪同玻璃破碎的声音再次晕了已往。

  那天之后我每天都躺在床上以泪洗面,如果眼泪能治愈我貌寝的脸,那就让我泪干而亡吧。每天母亲都耐心地喂我吞下流质食物,而我感受自己已经失去了吞咽的本能。

  深夜连续不停的噩梦对我的攻击可谓雪上加霜。

  我梦到自己酿成怪物回到学校,同学们惊叫着四散奔逃,苏珊站在人群里,面无心情地看着我,她没有逃跑,眼神空空如也,就那样平静地、怔怔地盯着我,令人毛骨悚然。

  另有一次,我梦到阳灼烁媚,我和苏珊,就我们两小我私家在树荫下背对背坐在一起,在我转过头去看她的瞬间,苏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恐的心情,她突然哭着跑开,跑到离我好远的地方,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我,脸上的心情在惊惧与微笑间不停变换,像川剧变脸一样不停切换。

  那段时间,我想我已经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了吧。

  一天深夜,我再次从噩梦中哭泣着醒来,趴在床边的母亲被我惊醒。看着母亲充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苍白的面孔,我坐起身来拥抱她。

  母亲不知所措,紧紧抱着我,泪如泉涌。

  “妈,该出院了。”我说。

  母亲哽咽着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头点得跟捣蒜似的。

  父亲睡在旁边的陪护床上,鼾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这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从床上站起来,又很快蹲到地上,双手捂着脸,肩膀有纪律地抽动。

  第二天,怙恃为我办了出院手续。

  我在社交软件的班级群里寻找苏珊说的话,经过一整个上午,我汇总了七拼八凑而来的零星讲话,她完全没有提起过那次火灾,更没有提及我。不止是苏珊,从我消失的那天起,班上没有一小我私家同学提到我,似乎我从未存在过。但让我欣慰的是苏珊似乎并未因那场火灾受到伤害。

  我很想见见苏珊,但我畏惧苏珊见到我现在的样子。

  在家里躺了或许半个月的时间,母亲总是背着我流泪,我想我得做点什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怙恃。

  我请求父亲为我办了转学手续,我对他说在新的学校我会选择理科。我希望自己留给苏珊的影象永远停留在16岁的那个寒假。

  去新学校之前,我请求怙恃再为我做一件事:我要换个名字。

  户籍民警听说了我的事情,专程上门为我治理更名的手续。尽管能看出户籍民警已经尽力在掩饰心中的感受,但当他见到我那一瞬间的心情变化仍然让我感受心脏被尖锐的刀子割了一下。

  我希望与已往彻底割裂,我要用新的名字去新的学校。

  转学的手续很快便办了下来,在一个春景明媚的早晨,父亲开着车将我送到新学校门口,母亲陪着我下了车。

  阳光洒在校门旁郁郁葱葱的大树上,我看着这所陌生的学校,心里越发坚定我的选择,今后我的名字叫做尹恒,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李致这小我私家了!

  是的,我连姓也改成了母亲的姓氏。

  我戴着口罩和太阳镜走进教室,故意遮住了大部门面部,但仍然免不了露出一些恶心的皮肤。新的班主任或许事前已经追随里的同学们打过招呼,没人谈论我的面貌,没人转过头来看我一眼,但给我的感受却是在坐满人的教室里我似乎并不存在,甚至我没有同桌,一小我私家占了两小我私家的位置。

  一段时间以后,仍然没有同学敢实验看我的脸,他们不愿因为我的面貌而受到惊吓。我总是一小我私家上学,一小我私家放学,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甚至没有人会看我一眼,同学、老师躲避我的眼神至今仍让我影象犹新。

  我慰藉自己这些都没什么,究竟,我的心早已死在那个破旧的KTV里,现在的我,不外是为了怙恃而活。

  我的结果原本就不差,现在的我心无旁骛,唯有学习才气打发时间。很快,我的新名字——尹恒,便牢牢占据了结果榜第一的位置。对此,老师总算会偶尔看我一眼,但急遽一睹便赶忙移开的眼神让我越发难受。

  在家里,怙恃总是为我的学习结果而骄傲,每次母亲看到学校发的结果排名时,眼眶总会溢出几颗泪珠,我知道,母亲现在流下的眼泪是喜悦的眼泪。

  整个高中给我的影象,就是一张接一张的结果榜,而尹恒这个名字,永远都在第一的位置。

  高考很顺利,国内几所最顶尖的大学险些都主动向我投来橄榄枝,但我选择了一所并不是最有名的学校。因为这所学校有一个高能物理研究所在众多高校里与众差异,我隐隐感受内心正在被那里召唤。

  大学对于我来说和高中没什么变化,怙恃为我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小屋子。同学、老师没有人果真谈论我,但也没人会在非须要的情况下跟我多说一句话。偶尔有同情心泛滥的同学想要给予我虚假的温暖,但在近距离看到我的脸之后通通尴尬而礼貌的选择逃离。我只能一门心思放在学业上,放弃一切社交。而这,恰恰让我顺利到达来这所学校的目的。

  准备考研期间,一位学界知名的教授主动找到我。

  我和唐教授第一次晤面是领导员带的话,唐教授让我在第二天上午去他的办公室找他。那是个微凉的早晨,阳光突破薄雾的时候我如约来到唐教授办公室所在的幽静旧楼,唐教授的办公室明亮宽敞却略显简陋,这里除了占满整面墙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就只剩下一套颇有年代感的办公桌椅,连会客用的沙发都没有。

  此时唐教授正坐在积了一层薄尘的办公桌后面,随意地指了指办公桌前的藤椅,我走已往和唐教授面劈面坐下。

  唐教授定睛看着我,徐徐开口:“不常来这里,没怎么扫除。”

  我怯生生所在了颔首,抬起头来看他。

  他炯炯有神的双眼藏在从茶杯袅袅升起的青烟后面,他的眼神从进门起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让我惊讶的是唐教授的目光没有一点闪躲,双眼里看不出一丝嫌恶。这是我在除了怙恃之外的人眼里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目光,我自卑的脑袋直到离开这间办公室再也没有低下过。

  唐教授正在主持高能物理研究所的一个新项目,我一门心思放在学业上的努力终究被他看到了。

  我顺利进入了唐教授的项目组,这次简短的碰面也让我对唐教授发生了类似怙恃一样的情感。

  我相信,在有生之年,这个项目一定能够帮我实现心中的夙愿。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