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宪把面巾绞干晾上，开了口，声音沙哑：“我没事。”
孙雨有些郁闷，心想：这叫什么回覆？我说的是有事没事吗？我是想让你表达一下看法。
但是她要什么看法，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好说道：“谢谢你帮我画画。”
贾宪笑起来，看着桌子上的木牌和纸张：“没想到这牌这么精致，还以为是画周易卦牌呢。
我画的欠好，不如直接请了画师画出稿子，再请雕匠用墨线勾画，放大到木牌上，凿出粗坯、修光、打磨、着色上光，那时就悦目了。”
孙雨可没想到有这么麻烦，贾宪数一样，她的眼睛就睁大一分。
这也太繁琐了。
得多久才气完工？
自己也就是为了讨好一下县主，花这么大精力干这事值不值？
心里想，也就问出来：“太麻烦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干这种事。要不我多花点钱买几个礼品算了。”
贾宪想了想，说道：“经籍铺子有现成的画师和雕版的师傅，若是加急快做，约莫也就二三天就得了。最主要是得给他们描述好样子，否则没见过的工具，恐怕画不出来。”
才两三天就能做完？
孙雨有点不相信。
不外可以双管齐下，礼品也买，塔罗牌也做。
两人坐在一起商量怎么描述。
物品还好，孙雨直接把“女皇”“天子”“教皇”改成了“西王母”“东王公”“鸿钧老祖”。
国王之类的倒不用改，究竟宋朝不是大一统国家，周边小国多得很，哪个国能没有国王王后。
说恋人牌时闹了笑话。
恋人牌上有两个赤裸相对的男女。
孙雨迟疑了。
贾宪见她停下，有些奇怪，催道：“恋人，这牌名庸俗，是说依恋主人之意吗？”
原来孙雨是很严肃的在思考，这下子笑喷。
什么脑回路啊。
古代直男！
他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放松了些。
也许可以说出来，让他参详参详。
怎么说呢？感受有点说不出口。
窘迫！
不如改成穿衣服的男女？
可是恋人这张牌的场景，取材于有名的圣经故事“伊甸园”。
亚当和夏娃就是最原始的人类男性和女性。偷吃禁果后有了羞耻之心，才背离了上帝。
如果穿着衣服，怎么表达有了羞耻之心呢？
赤裸身体代表一种心境的投射，与男女的面部心情一样重要。
本该是最纯洁的人却有了忧虑犹疑的脸，正代表着恋爱中的人想要回归伊甸园却总不能告竣的原因——世俗情欲。
没有了赤裸的情欲，还叫什么恋人呢？
孙雨张开嘴，又闭上，迟迟不能下决定。
贾宪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垂眸缄默沉静，脸又开始红了。
啊！啊！啊！
孙雨急的在心里惨叫，这都是什么尴尬的气氛！
人一急，就容易说错话，况且说话人自己有点不拘小节。
“恋人，是男人和女人谈恋爱的意思。但是这个牌呢，是要赤裸着身体谈。”
孙雨话一出口，立知糟糕。
自己这是什么描述！
赶忙转头看向贾宪，心里绝望的祈祷：“没听见！没听见！”
今天的神仙似乎基础不眷顾孙雨一点点，必须要让她出一下糗。
贾宪已经僵硬在那里了。
垂着眼睑，脸红得要滴血，那红色透过耳朵，绵亘蜿蜒，连脖子也恰似泛出深红……
孙雨有些发怔地看着他，手足无措地愣了半天，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而且模糊中心里有种颤栗的错觉：那红通通的皮肤看起来又平滑又紧绷，不知道是硬的照旧软的？
他今日穿的是交领布衫，衣襟口那么松散，如果能摸一下？
贾宪终于有了消息，睁开眼，似乎要转过头来。
脑子里似乎在放慢镜头一样，慢的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边回响，孙雨惊慌至极，噌地站起来，含糊的说道：“天快黑了，我回去了。”
不敢看贾宪是什么反映，急遽出了屋子。
***
晨辉初现，将整个京城困绕在光雾之中。
孙雨心不在焉的向着自己租赁的屋子走去。
昨晚她基础没有离开学舍，只是找了个僻静的教舍，进入空间，好好洗漱一番，早早就睡下了。
空间的生活用品越来越全，而且一直温暖如春，除了有些寥寂，比在外面舒服的多。
人虽然睡下，心里一团乱麻。
翻来覆去的平静不下来！
自己可是个纯净的少女啊，这是怎么的酿成了一个色那啥的？
简直莫名其妙！
贾宪是怎么回事啊，男生也会红了脸吗？似乎都是女孩子脸红什么的。
他还咬嘴唇！
孙雨鬼使差神的，又追念起那时候他嘴唇上的牙印和光泽。
这下子更睡不着了。
折腾半个晚上，才稍微迷了一会。
天刚亮，她就用空间笼罩了外面一条夹道，离开了学舍。
今天想去李大义那里看看，也不知他和陈泾处的怎样？
到了地方，大门紧闭，门环上锁着一条铁链。
这是她离京时买的。
陈泾也有一把钥匙，隔天过来找李大义习武一个时辰。
开门进去，马上一愣。
这照旧自家的院子吗？
孙雨疑惑不已，还特意退出去看看左右。
确实是自己的宅子，只是这变化也太大了。
西边的马厩里养了一匹马，正在悠闲的咀嚼草料。院门劈面的粉青照壁前围了竹篱花障编就的叉子，里面镜面白石一块，周围堆石成型作为装饰。
再进入二门，只见里面扫除的干洁净净，正屋厢房檐下各挂着青色的竹帘，各门上都挂上了毡帘。
正在纳闷，李大义从厢房出来，跪在地上参拜。
孙雨吃了一惊，这李大义怎么每次跪来跪去的，忙叫他起来。
“那马是怎么回事？另有这些帘子，是你买的？”
李大义摇头：“陈大郎君说这宅子太过萧条了些，执意置办了好些物品。那马也是他命人牵来的。除了这些，屋子里还添加了好些几案桌椅，帐幔帘子。”
孙雨愕然。
陈泾这是有钱没处花了么？
见李大义恭顺重敬的，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每次都膜拜？我不考究这些的，以后照旧不要拜了，顶多拱手施个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