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喧嚣,有人在问:“孙郎君在吗?”
原来是杨家送架子床来了。
孙雨一见杨二,就连连致歉:“实在对不住,中午有事延误了。”
“这有什么?”杨二立刻笑道,“俺特意叫坊里的小孩子资助看着,只要这里一开门,就报信儿去。咱们以后就是街坊邻居了,少不得相互帮衬的。”
孙雨和他应酬了几句,两人谈的热火朝天的。一旁几个工匠插口询问床安装在哪里。
待定好地方,工匠们都忙着组装架子床。
孙雨请杨二到正房外厅坐坐,歉疚道:“家里也没个茶请你喝。刚刚搬来,什么都没准备。”
杨二基础没当回事,很随意的说:“孙郎君客气了。”
气氛很好,孙雨乘隙细问金矿的事情。怎么搭船去蓬莱,路上有哪些有趣的事情,城门税收几多等等。
上次杨二以为这位孙郎君是随便问问,但这次又问,而且问的这么细,有些惊奇。
“你难道想货金?蓬莱不能私下买卖了。到官办的监场买金又没什么利。”
“我省得。”孙雨有些意外他的坦诚,解释道:“官府禁止私下买卖,又不禁止凿山采金。我家中有人想试试采金,现在已经派人去蓬莱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杨二名顿开,佩服的说:“原来如此,竟有实力采山金,真是厉害。”
语气马上热切起来,问道:“俺跑蓬莱有好些年了。那里一应事情,都瞒不外俺的眼睛。郎君家里要采金,不如带了俺去,管保什么事都给料理好。”
孙雨哑然失笑,原来杨二打的这个主意,怪不得突然热情呢。
她是很知道好歹的人,先向杨二致谢,问道:“依你看,采山金能不能赚钱?”
杨二马上滔滔不停卖弄起来,“都知道蓬莱的山里有金,可是能采金发达的才有几家?这就得看在哪里凿洞,能凿多深了。”
原来金矿分两种,一种山金矿,采的时候需要凿山破洞。
另一种是砂金矿,离地面很浅,只要挖了砂土淘洗,就能获得其中的黄金。坑冶户一向是淘洗砂金得钱。
因为采山金需要的人力物力巨大,成本很高,一般是形势大户才气干。
采山金又叫开金井,以前有十几二十丈就采出来的,现在不行了,都是三四十丈的。井里老窿洞口极多,而且井道横七竖八的。
春夏有地下水漫灌,不能挖掘,秋冬水泉收缩才可以挖取。采金许多时候得凭运气,有的大户请了寻金匠,也找不到金矿石,有的一凿子下去就能看到金苗。
说到这里他叹一口气,“现在限制私下货卖,估摸着形势大户也干不成了。“
孙雨一愣,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亏本啊。以前咱家收金给六七贯一两,现在官府的监场给五贯。要不那些坑冶户都卖给杨家呢,俺叔一向童叟无欺,考究的很。
您和陈家熟,应该知道陈家有个傅大掌柜,那是多气派的人,对俺叔也是赞美的。”
“杨二哥等一下”,孙雨问道,“怎么杨家和陈家另有生意来往吗?”
杨二正说的兴起,听了这话,突然脸色大变,支吾道:“没什么,没什么。”
急遽站起来告辞。
孙雨觉得奇怪,忙拉住他,问道:“工匠还在那屋里呢,你这么着急走,岂不是惹人奇怪?难道我不留心,说错话惹着你了?”
杨二惊骇的很,疾步去关了门,在屋子里绕来绕去的彷徨。
隔了一会儿才转头,拉着孙雨小声道:“孙郎君,刚刚那话,你可千万不敢传出去。”
孙雨看他那大祸临头的样子,心里不住盘算:“杨家和陈家有生意来往,杨大郎被杖责……但是这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忙道:“我不会乱说的。不外具体怎么生意来往的,你得告我一下。”
杨二一时失了口,欲待不说,又怕孙雨嚷起来,只好随便乱来几句:“就是金银货卖。咱家是只管收金的。”
孙雨已经明白了:杨大郎在外地收金,转手卖到京城来赢利,京城自然有接应的人或者铺子。而陈家也加入此事了。
松了一口气,笑道:“这没什么吧。要连这种货卖也追究,京城的金银铺子都有问题了。”
杨二听了,稍微放松点,右手握拳,狠狠在左手掌上捣了一下,“俺叔早就骂过俺嘴巴大,怎么也改不了这个毛病。”
又央求孙雨:“好郎君,这事千万就当没听见。”
孙雨应承了,又笑道:“你说的,是不是陈家绸缎铺的傅掌柜?我也刚和他做了一笔买卖。”
杨二惊奇:“对呀,就是他。你这么小就做生意了?”
“他不是管绸缎铺子的吗?怎么还做其他买卖?”
杨二想了想,说道:“傅掌柜是个能人,除了绸缎,还做些盐钞茶引、放贷便钱的生意。”
孙雨心中一动。
放贷!高姨爹正要找低息贷款,不外天下乌鸦一般黑,放贷的商家能白给你利益?
坐在那里呆呆入迷。
杨二见他这样,问道:“怎么,没想到吧,否则陈家那么有钱呢。”
孙雨问道:“杨二哥,你和傅掌柜有友爱吗?我有个亲戚想低息借贷。”将锦工要借贷的事情简朴说了一下。
杨二摇摇头,“俺就是个跑腿的,俺叔倒是和他熟得很。不外赔本的买卖没人做,傅掌柜那么精明,无缘无故的怎么会低息借贷,这不是坏了行情么?”
孙雨想想也是,只好而已。
等架子床装好,杨二和工匠都离开了。孙雨将大床收进空间,把所有的抽屉柜子都打开看,又摆弄床边的梳妆柜,玩得不亦悦乎。
这个床就是个小木屋,在里面睡觉一定很有宁静感。只是现在还缺一副帐子遮盖。床垫被褥也不配套。
等定做好床垫,一定要在床上放一张雕花小几,用来写写算算。
床前的地坪上可以摆个洗脸架子用来梳洗。紧挨着床,还要摆个大书架放书。
乐了一会儿,觉得还缺点装饰品。
梳妆台上得整点花卉遮盖,再搁一套白瓷茶具,就完美了。
不外现在冬天,哪有新鲜花卉呢。等有空了,去买点绢花插上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