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相邀
夏冬春执着帕子咯咯笑道“妹妹有心了,我极为喜欢。只不外这鸳鸯戏水的意头,当下用来送你莞姐姐是最合适不外的了,莞朱紫宠冠六宫,与皇上可不是两情缱倦吗?但这是妹妹专门给我的,我可不愿意割爱。”
安陵容闻言神色一暗,略带些失落道“姐姐说得对,莞姐姐认真是宠冠六宫,如今有身孕无法侍寝,皇上也不愿去旁人处,仍经常陪着莞姐姐。但是皇上久不进后宫,前日里却去了姐姐的柔玥堂,可见皇上待姐姐也是情深意重的。”
夏冬春听她说的略有酸意,心下了然,安陵容虽说痛爱平平,但是皇上喜欢听她唱曲,是以雍正面前也是得脸的,不外到底比不上甄嬛和沈眉庄而已,简陋是心里不平和了。
“我刚刚进来,见妹妹似乎是心情不佳,怎的看起来有些惆怅?是有什么心事,不如说给姐姐听听?”
“陵容无事,姐姐挂心了。只是昨日里遇见了丽嫔……”说起丽嫔安陵容眼眶便红了,忙低头掩饰。
夏冬春不用问便知丽嫔怎么刺的安陵容,当下明白了。
“丽嫔向来如此,在宫里挑事生非的,谁人她都能刺两句,妹妹理她做什么,无甚痛爱又爱嚼舌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而已。”夏冬春慰藉道。
“丽嫔娘娘说的也在理,陵容确实不如几位姐姐。”安陵容道。
“妹妹切不行妄自肤浅,人与人本就差异,若论性情秉性,多才多艺,我是定然不如你的,各人各有所长而已。况且惠朱紫协理宫务我看最是累人的,前日里瞧着人都瘦了一圈。再说你莞姐姐,因着痛爱在身冒犯了后宫几多人,明里暗里受了几多算计。我只问你,若这些算计落在你身上,你可撑得已往?我自认为我是不能遇难成祥转败为功的。”
“姐姐…我…陵容明白了。”
“宫中高位嫔妃众多,若是我们既无基本又无子嗣,贸然受宠,谁能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何种阴谋企图?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而已。沈家姐姐是家世显赫,贤良恭谨,你莞姐姐是有圣上给她撑腰,如今又怀有龙胎,即便如此二位也颇受了些磋磨。这二位与妹妹你可谓是姐妹情深,这是满宫人都看着的,若是你们三人俱都得宠,可想过是否太过势大?是否会引起华妃或者皇上的怀疑?如今莞朱紫辛苦怀了龙胎,待到平安生产,必能更进一步,到时你们姐妹三人有宠有子,基本稳了,对你岂不是更有助益?”
“这些…陵容倒是从未想过…”安陵容闻言有些震惊。
“天家痛爱,最做不得数。嫁与皇上,只可图谋富贵,不行图谋真心。天子,无心。”夏冬春掉臂安陵容震惊,定定地看着安陵容道。
安陵容愣着说不出话来。
夏冬春继续道“莫要只看你莞姐姐独得盛宠,我为何说天子无心,莞朱紫一片真心,认真是所托非人了。”
“姐姐…姐姐慎言。”安陵容忙四下瞧了瞧,又关了门掩了窗,心有余悸的坐下。
“妹妹莫怕,我今日所言之事,妹妹万不行说与莞朱紫,她如今可受不得刺激。”
“姐姐请说,陵容谨记姐姐嘱托。”安陵容紧张的手抚胸口,直直地盯着夏冬春的眼睛。
夏冬春俯身向安陵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莞朱紫,形肖先后。”
安陵容惊得瞪大眼睛,说不话来,智慧如她,定然是明白了其中玄机。
“容貌,气质,性格,才情,加一块儿,已有八分相似。”夏冬春继续道。
“可是…皇上待莞姐姐那样好…那么痛爱她…这一切,都是因为…纯元皇后…”安陵容失魂落魄道。
“此事你知我知便可,莫问我是如何得知,无可见告,但我保证此事绝对千真万确。只是日后莫要因为任何人的挑拨而错了主意,我们新入宫几人,若是有一人先折损,即是要开始被暗处之人逐个击破了。”
“姐姐放心,陵容保证绝不泄露姐姐今日所言。只是莞姐姐,以莞姐姐的心性,若是有一天得知此事,一定会…”
“莫要忧心,莞朱紫如今怀了孕,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基本便稳了,再有那些情分在,纵然与皇上离心,也是能自保的。只是妹妹照旧听我一言,天子无心。”
安陵容神色另有些模糊,夏冬春也不催她,只静静地等着她回神。
良久,安陵容刚刚轻声开口。
“多谢姐姐今日劝慰,丽嫔娘娘所言有失偏颇,陵容不应放在心上,是陵容太年轻了,行事不够稳重,陵容该向姐姐们学习。”
夏冬春明白安陵容这是想通了,笑意吟吟地开口。
“妹妹能想明白便好,外面那起子人正巴不得看咱们姐妹离心,万事谨慎些,莫要着了那些人的道。”
“陵容谨记姐姐教诲。”
“好了,我也该回去了,想来玉莘她们再忙也该想起我这个主子了,看妹妹这里,也是一般的境况。明日即是除夕了,明晚的宫宴王公贵族们都市加入,妹妹可要好生准备,莫要失了体面。”
“是,陵容明白,恭送姐姐。”
夏冬春漫步走出了晚意堂,今日里日头倒好,只是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只有蚀骨的严寒。
回了柔玥堂,见玉莘等人已摆好了午膳,桌子上有道乌鸡汤正用小火煨着,夏冬春方觉着有些饿了。
白果见夏冬春回来,忙招呼她过来用膳。
“想着小主也该回来了,奴婢们正寻思摆好了膳去寻小主呢。”
夏冬春坐下用膳,先用了碗汤,只觉得身子一阵慰贴。
看着在一旁忙着布菜的玉莘,夏冬春轻声开口。
“玉莘,明日即是除夕了,用了午膳你便出宫吧,初二回来便可,一会儿去皇后娘娘那儿领牌子。”
平日并无这般自由,玉莘在宫外有夫有子,夏冬春体贴她骨血疏散,每月余便准她出宫一次,不外却是不出一日便回。
每次出宫即是回夏府,如今她的良人和儿子吃住都在夏府,到了夏府既要给夏威和叶佳氏报平安,又要陪伴良人孩子,回宫时还要带些府里给的体己,一日时间着实有些紧张。
“奴婢感念小主恩义,只是年关人多事杂,奴婢放心不下小主,即是过了这几日再回去,也不妨事的。”
“无妨,你回去吧,我自己小心些即是,只几日功夫而已,另有白果呢。”
白果也在一旁劝着,玉莘终是忧心忡忡所在了头。
午后,碎玉轩的掌事姑姑崔槿汐来了,见了夏冬春便行了大礼。
日常在宫里是不必动不动便行大礼的。
“奴婢碎玉轩掌事宫女崔槿汐,参见夏朱紫,朱紫万福金安。”
夏冬春受宠若惊,忙让默霜扶她起来。
“槿汐姑姑不必多礼,不知姑姑造访所为何事?”
夏冬春平日里和甄嬛并无过多来往,只前日里献方一事,也有自己的目的参杂其中。
“回朱紫,我家小主前日里一直卧床养身,一直记挂着朱紫想着同朱紫一道说话,这几日才见好了,便付托奴婢前来邀请朱紫前去碎玉轩一见,实是我家小主走不了远路,否则肯订婚自前来造访,还望朱紫千万莫要见责才是。”
“莞妹妹太客气了,你家小主身子重,自然要仔细些。劳动姑姑跑这一趟,还请姑姑先行,我简朴收拾了随后便去。”
“是,奴婢先行一步,夏朱紫不必着急。”
夏冬春只带了白果,往碎玉轩行去。
前几日又下了场零星小雪,宫道上有些湿滑,白果搀着夏冬春走的极为小心。
碎玉轩着实比旁的宫偏远些,却也是颇为雅致的。
早有小太监等在门口迎着,见夏冬春过来忙殷勤地请了进去。
崔槿汐引着夏冬春进了内室,甄嬛也在内室外间等着了。
夏冬春向甄嬛行了平礼,却是眼疾手快拦下也欲行礼的甄嬛。
“莞妹妹可折煞我了,如今妹妹腹中有皇家血脉,我怎敢受妹妹的礼。”夏冬春笑道。
“姐姐言重了,姐姐是嬛儿的恩人,更是这孩子的恩人,如何受不得嬛儿的礼。”甄嬛执了夏冬春的手二人一道坐下,槿汐倒了茶。
“浣碧,流朱。”甄嬛唤了一声。
话音未落便见浣碧和流朱二人齐刷刷双膝跪地,给夏冬春磕头。
“奴婢代莞朱紫及甄氏全族谢夏朱紫援救之恩,夏朱紫大恩,甄氏满门定当铭记,愿结草衔环,报夏朱紫恩义。”
“妹妹这是做什么,快让二位女人起来…”夏冬春一愣,忙招呼二人起来。
“姐姐莫急,是甄嬛躲懒,本该亲自给姐姐行大礼的,奈何身子重,只得让两个丫头代庖。流朱和浣碧是同我自小一起长大的,也是我们甄家的家生子,若是姐姐不嫌弃,便受下这大礼吧,否则妹妹心中实在难安。”
“妹妹言重了,我受下即是,快让二位女人起来吧。”夏冬春忙道。
流朱和浣碧依言起身,流朱红着眼眶道。
“夏朱紫救了小主和小主的孩子,就是流朱的恩人,日后即是夏朱紫让流朱豁出命去,流朱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