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反面
她只是妾室，她的话动摇不了梁允烨半分。
而顾今夕再不得卢氏喜欢，也是钰哥儿名义上的母亲，钰哥儿的前程她照旧说得上话的。
果真，梁允烨没有拂她的面子，同意了。
顾今夕将钰哥儿唤到身前，抚着他的脸，道：“钰哥儿，往后要认真念书，莫要让母亲失望。”
他不喜欢念书，即便被文姨娘逼着，也总是连三岁的妹妹也比不外。
但他已经很久没听到母亲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话了，即便心里再不愿，也照旧重重的颔首。
“儿子听母亲的话，以后再也不偷懒了。”
那一声母亲，听得文姨娘嫉妒又无奈。
为了钰哥儿，她什么都豁得出去，等来日儿子有了前程，总不会忘记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的。
门口传来响动，梁允德大步踏进来，带着一身酒气，高声叫着卢氏，“母亲，儿子来晚了。”
周乐安侧脸看去，见李妈妈跟在他身后，脸色暗沉。
梁允德走到卢氏身侧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抱着卢氏嚷道：“儿子两个月没见母亲，可想您了。”
对这个小儿子，卢氏几多带着些偏爱。
趁着两人离得近，卢氏顺手将他颈边的扣子系上，衣领下赫然两道红唇印。
周乐安暗自发笑，看来那两个婢子将他伺候得很好。
卢氏按下心中不快，冒充训斥道：“这么大人了，越发没规则，各人都在这儿等着你。”
这句话，原本是卢氏说个玩笑话。
梁允烨却认真露出不悦，冷声说：“以前学的教养都去哪儿了，竟让母亲等着你。”
李妈妈扶起梁允德在卢氏身边坐下，低声付托下人先上一碗醒酒汤，又赶忙去后面灌了几口冷茶润嗓。
想起适才入门见到的荒唐画面，她就头晕。
二爷这做派，实在是......胆大。
梁允德没接梁允烨的话，转头对着梁婉儿嬉笑，“婉儿，你怎么瘦了。”
梁婉儿紧挨着她，因着他身上的酒味，觉得厌烦。
这世上的臭男人触目皆是，却唯唯一个谢三哥，如清风朗月，如明月高悬，令她眼见舒心。
见梁婉儿没回他，他又看向周乐安。
“二妹倒是越长越漂亮了，可惜了谢家那小子，没有福气。”
那两个婢子一身的妙手段，若不是李妈妈来催，他还真不想走。
梁允德对周乐放心里存了谢谢，顺口说了几句好话。
梁婉儿翻个白眼，正巧被梁允德看到。
“乐儿都订婚了，婉儿是不是也该好好相看了。”
梁婉儿瞪他一眼，“二哥照旧管好自己的后院吧，莺莺燕燕多得都住不下了。”
“行了，你二哥难得回来一趟，吵什么吵。”
卢氏发话，桌上终于消停下来。
饭桌上，众人各有心思，唯独卢氏，一心一意都扑在梁允德身上，一晚上就没合上嘴。
听了一阵，周乐安才算明白，梁允德整日不着家，原来是在外面经商。
他这种性子，读不进书，卢氏便求着老太太分了部门工业，让他管着。
据梁允德自己说，自己在外打拼的几年，为侯府赚了不少。
说到最后，他想将剩下的工业都接已往，全由他来打理。
卢氏虽没直说，话里话外都是赞同这件事的，但府里一向是老太太和梁允烨做主，这件事还得梁允烨亮相。
梁允烨直接出言阻挡，“你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真将侯府的家底交给你，府里上下去喝西冬风吗。”
他说话的时候唇角噙着讥笑，看在梁允德眼里，猫抓似的难受。
年老看不上他，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了。
从小，家里的关系、银钱都紧着梁允烨，自己只能靠边捡漏。
若他有梁允烨的资源，未必比他差。
卢氏知道小儿子心里不满，忙着打圆场，“烨哥儿，你弟弟如今前程了，别总提以前的事，这次出去办差不是挺好的吗，赚了不少呢。”
梁允烨冷哼了一声，只要他不开口，梁允德就翻不出水花。
梁婉儿不耐烦坐在这里，急遽用上几口，便让碧初捧茶水过来。
“我先回去了，母亲，年老大嫂，二哥慢用。”
碧初忙着上前扶她，梁婉儿推开她的手，道：“二哥醉了，你留在这里，等会儿送他回去吧。”
“小姐，我......”
梁婉儿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碧初失魂落魄站到后面，暗影中强忍泪意。
碧水提心吊胆跟在梁婉儿身后，见她一脸戾气，生生将眼底的洇红逼了回去。
他们这种签了卖身契的丫头，生死优劣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间，碧初算是交接了，自己不能步后尘。
梁婉儿突然顿下脚步，眼神停在她脸上。
“记着自己的身份，别总妄想着攀龙附凤，一朝能到枝头。”
“碧初那个贱婢，口口声声说忠于我，背着我打谢三哥的主意，还以为我不知道。且看她以后的日子吧，有得受。”
碧水低头，敬重回道：“奴婢一定忠心伺候小姐，绝无二心。”
待梁婉儿背过身去，碧水才松下来。
巨细姐为了谢三令郎，真是魔怔了。
谢三令郎不愿见她，碧初有什么错？
得知她要离家去追谢三令郎，碧初只是劝了几句，又有什么错？
她们两个从小就跟在巨细姐身边，现在说送走就送走，这么多年旦夕相处，竟一丝情分也没有。
碧水寒了心，盘算主意，管她什么好照旧欠好，往后绝不多嘴一句，应承着主子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周乐安回去的路上，枣儿不似往常话多。
梁婉儿将碧初塞给梁允德，结果是什么，各人都清楚。
而卢氏那边也在头疼，对于梁允德的后院，她一直颇有微词。
还未娶妻，通房侍妾十几个，传出去哪家好女人还愿意嫁过来呢。
可梁允德看上碧初，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当初，还求到她眼前来，梁婉儿不愿松口，才作罢。
而已而已，照旧个孩子，便由着他厮闹这一次，是该娶个正妻好好管教他了。
......
眼下是清明节，府里备了青团。
枣儿端着盘子进来，两颗绿油油的果子冒着热气，艾叶的清香，豆沙的香甜，一股脑往鼻子里钻。
“小姐，好不容易守到的，王嫂说要趁热吃才软糯。”
周乐安见枣儿的眼睛都快掉进去了，挥手道：“我不爱吃甜的，你吃吧。”
“小姐，您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该如何酬金您了。”
两颗团子，至于吗......
“这可是太太从涵碧楼请来的师傅做的，每年咱们院里都只能分两颗。小姐舍不得，总是吃一个留一个，等三爷回来吃。”
堂堂侯府小姐，连青团都吃不上，卢氏可真做得出来。
“那你快趁热吃吧。”
枣儿捧着碟子，欢快奋兴往外走，才出门就撞到迎面而入的人。
“哎呀，我的青团！”
眼角瞥到是梁婉儿，枣儿收了声，赶忙跪在地上认错。
周乐安出去的时候，梁婉儿已经扇了枣儿一巴掌，眼看着又要扬手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