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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第三章 水攻

逆水行周 米糕羊 3276 2016-02-03 19:30:32

    宇文温在两河口下游的浮桥边看着队伍过河,无意之间发现了一个乍看上去不起眼的情况:这条河的水位有离奇!

  浮桥上游数里外的是两条河流汇合后的河口被称为两河口,河口分叉成“丫”字,左叉是淯水(后世的白河)上游是荆州新野郡治棘阳城,右岔是泌水(后世的唐河)上游也流经新野郡地界。

  在两河口汇合后就是后世的唐白河,唐白河向西南延伸最后在樊城东约十里处汇入汉水。

  现在是七月处于雨季内照理说这河水水位应当比力高,究竟上游两条河流水量剧增搜集后只能是会更多,那为什么现在河水水位看起来有些低?

  河滨露出大量泥泞的土壤像是刚从水里出来的一般,宇文温虽然没有来过这条河可看着河滨湿泥总觉得原先的水位应该是要高许多才对。

  听他这么一说许绍也有些赞同,只是许绍也没什么行军打仗的经验见过最多的无非是安陆城旁边的府河以及岳州州治孝昌边的那条河,他不知道水位到底是到达什么颠簸规模才叫不正常。

  对于这个问题浮桥守将没措施回覆因为将士们都是安州人士没有当地人,谁也不知道这条河每年这个时段的正常水位是几多。

  当地黎民因为知道即将有大战发生个个携家带口搬到别处躲避战乱去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人来问。

  对于这个话题,前襄阳水军‘炮灰’张鱼有话说。

  他原先在襄阳水军当底层士兵,大伙们生活困苦军饷经过层层克扣本就少得可怜肚子都吃不饱还时不时被上官叫去做苦力消耗大又没得人为。

  还好有船,所以水军士兵们一般兼职做渔民,或者说是渔民兼职做襄阳水军,他们私自划船去打鱼来补助家用。

  按说身为水军士兵不得私自离开水寨更不得私自划船离开水寨但水军将领对这种情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士兵们已经被盘剥得够苦了再逼下去怕是要激出叛变到时就是两败俱伤,但人情归人情将领们不会放过这种雁过拔毛的时机。

  每当士兵们偷偷打鱼回来他们要收封口费——用鱼来抵,所以网回来的鱼中最大最肥最好的那几尾都要上交。

  如果敢不交就治你个私动军械违反军纪擅离水寨之罪,拉出去公开场合下打五十鞭让各人都知道什么是军纪如山!

  军械就是水军战船,或者说是由渔船兼任的水军战船,张鱼是在河滨被养父捡回来收养的孤儿家里一穷二白连水寨上的破木板房都没有份成年住在一条小破船上。

  厥后养父战死张鱼被队正李年老救了便随着他一家过日子,汉水上水深流急不方便撒网故而他俩个时常趁夜划着小船横渡汉水到襄阳东北面这条河里来打鱼。

  也就靠着偷偷打鱼拿来吃以及拿到市面上卖掉所获得的收入一家人艰难过活,所以张鱼对这条河算是十分熟悉,只是过河时没注意这个问题直到听见宇文温和许绍在议论此事才想起来。

  “水位确实有问题。”张鱼觉得现在的水位至少比前几年同时期水位低了三成以上,说到这里守将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前几日浮桥搭好时他记得其时情况和现在一比起来有些差异。

  浮桥主体是一大排木船左右并列横贯河面,每条船的两头用铁索与其它船牢固,木船之间以及船舱上搭着竹排、木板以便让人、马、车通行。

  所谓的差异很简朴,原先在东岸最靠头的一条木船是浮在水面上的,如今不要说第一条船连向西已往的第三条船都已经停顿了。

  不外他对西阳郡公纠结的这个问题不以为然,浮桥嘛水位高些低些有什么问题不都一样浮在水面上,富家郎君是少见多怪了!

  行军打仗一贯‘心理阴暗’的宇文温不知如何说,只是督促着队伍抓紧时间过河,眼见着全员抵达西岸粮队即将开始渡河便带着许绍走上浮桥。

  走着走着宇文温不由得想起这条河有关的轶事,唐白河上游左叉是淯水(后世的白河)从河口往上去按陆路的路程来说约八九十里是新野郡郡治棘阳(即汉代的新野四周)。

  白河、新野...我擦,三国演义第某某回:诸葛亮火烧新野!

  关二哥就是在新野边白河的上游数里外用沙袋筑坝遏白河之水,占据新野城的曹军被一把火燎得眉毛都没了口干舌燥一帮人跑到白河滨喝水然后上游的刘备军将沙袋抽走白河之水声势赫赫的扑向下游曹军来了个一波流带走。

  想到这里宇文温惊疑不定的看看上游偏向,他觉得若是荆州军真来个筑坝蓄水玩水攻好歹也来个水淹安州雄师吧:前几日十余万人过河时你不放水莫非要等到现在才决堤?

  行军元帅梁士彦水淹宇文温两千‘雄师’?开玩笑吧魂淡!

  宇文温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就觉得差池头了:北面依稀传来轰鸣声,似乎越来越大了。

  “莫非哪家道友渡劫?”宇文温抬头望天发现万里无云没有什么可疑的云层,随后左手被人一抓随后那人扯着自己向前跑。

  “郎主快走,发洪流了!”张鱼抓着郎主宇文温的手扯着他往前边的西岸岸边冲去,宇文温还没回过神就见那许绍也撒丫子跑起来了。

  “怎么...”

  回事两个字还没说完他就觉得脚下浮桥颠簸起来似乎有一股力量将整条浮桥往上托,他心中咯噔一声扭头往北看去只见上游一阵阵白花花的大浪向自己这边冲来。

  “王八蛋我连三千人都不够有没有搞错啊!”宇文温明白怎么回事了挣脱张鱼的手奋力向前跑去,他和许绍、张鱼在新兵营里熬了五个月身子骨硬朗腿脚利落倒也跑的飞快。

  但最主要是他们靠西岸近所以就当他们冲下浮桥连滚带爬的跑上岸边时,汹涌而来的洪流席卷了浮桥,自然之力竟然将浮桥用一波流带走了!

  两岸守军看着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刚刚还好好的浮桥被突如其来的洪流吞没,河水水位急剧上涨还好两岸营寨阵势较高没被波及。

  可等轰鸣的洪流事后水位徐徐下降之后再没看见浮桥的踪影,两条锁着浮桥的跨河铁索连同组成浮桥的木船什么的都不见了踪影。

  河两边为了牢固浮桥而牢牢钉到土里的四条大木桩均已不见了只留下空洞洞的深坑,上游原先为了掩护浮桥而特意拉起的两条铁索倒是还在。

  也只能说是还在了,两条铁索各自断了一头只剩另一头连着木桩在岸边。

  “浮桥阻力太大,所以被一波流带走了...”看着光秃秃的河面宇文温喃喃自语,周围人都都看着河面发呆没人问西阳郡公说的‘浮桥阻力太大’是什么意思。

  确认是水攻无疑!可对方想干什么?

  前几日安州雄师从这里渡河若是十余万人刚过一半时来这么一场水攻那么就能拦腰斩断安州军,那么在西岸埋伏着的荆州军就能乘隙袭击同样留在西岸的安州军。

  可是这并没有没有发生只能说明其时荆州军也没抵达四周埋伏,现在这场洪流肯定是人为的也就是上游荆州军筑坝拦水进行水攻。

  宇文温觉得可能性有两个:第一是攻击浮桥,第二是荆州军筑坝玩脱了溃堤。

  他不觉得自己运气有多好所以综合判断是第一种可能,陈五弟、杨济、许绍等人也同意这种看法。

  安州军的陆路粮道有个重要节点就是这个浮桥,从东面运过来的粮草要经过这个浮桥过河支援西岸的安州雄师。

  因为安州军攻打荆州新野郡治棘阳、荆州州治穰城也需要在西岸北上,所以必须保证浮桥流通无阻直到安州攻陷这两处要地击败朝廷雄师。

  时间可能要花上月余所以掩护浮桥很重要,桥断了若是重新搭建只要几日这期间雄师自己的存粮能保证自给自足也等得起。

  所以对方是要让这桥断了以后再也修不起来,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很明显了。

  “有敌人,西北偏向有敌人!”西侧营寨敌楼上的哨兵敲着锣拼命喊着,随后东岸营寨敌楼上的哨兵也在喊着同样的信息。

  宇文温让军主陈五弟组织士兵准备列阵、让幢主许绍组织辅兵把辎重全部推入营寨,他一同入寨面见守将。

  此次浮桥守军共两万人分工具两寨,因为西寨面临更大的压力所以主将领兵一万五千人驻扎西寨,东寨五千人卖力策应。

  主将是安州总管府另一名司马:郑万顷,他去年七月时为温州刺史因为算是总管宇文亮的心腹故而现已提拔为总管府司马,此次守卫浮桥的重任便由其肩负。

  郑司马和宇文温很熟,今年二月宇文温招兵买马开练时相关军务均由其处置惩罚,两人一晤面也顾不得外交赶忙一起登上敌楼视察敌情。

  西北偏向灰尘飞扬似乎有千军万马向这边过来只是离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对于宇文温来说这不是问题他掏出千里镜对着西北偏向望去随后面色凝重,旁边的郑司马接过他递来的千里镜望那边看去亦是眉头紧锁:

  声势赫赫的雄师之中旗帜如海,当中一面大旗黑底金边十分显眼,上书七个烫金大字:征南行军元帅梁。

  排除扯大旗当虎皮的企图,劈面的应当就是此次南下的征南雄师主力,主帅为行军元帅梁士彦,麾下军力连同荆州军一起如果全都在面前的话至少有十五万以上。

  按理说没这么快抵达的征南军主力泛起在眼前,虽然现在接近正午烈日当空但浮桥守军们却感应身上传来阵阵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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