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我们家资助了十几年的学生。

　　现如今，亲亲热热地挽着我爸妈的手。

　　将我的工具全部扔在门外，自得地对我说。

　　“以后你禁绝踏入家门，你可以滚了。”

　　01

　　初次见到段小雨，我就很不喜欢她。

　　脸色暗黄，穿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衣服，鞋子上的泥巴踩得我家的地板脏兮兮的。

　　我并不是厌穷。

　　是她的目光。

　　在畏畏缩缩下，还藏着旁人不易察觉的野心跟算计。

　　但我那两个心软善良的怙恃，基础没看出来，只顾热情地招呼她。

　　“小雨，这是我们的女儿，温朵，只比你大几个月，你叫她姐姐吧。”

　　段小雨飞速地看了我一眼，怯生生地开口：“朵朵姐好。”

　　虽然很快，但我却看到了那眼里的嫉恨。

　　我皱了皱眉。

　　我是知道我怙恃有资助不少贫困生的，但从来没有带回来过。

　　“爸，妈，这怎么回事？”

　　我妈笑着解释，“小雨跟你一样，都升高三了，她这个孩子，肯刻苦，也勤学，说想努力考个一本以后好好酬金我们呢，但她们家那边的高中，教学质量实在太差了，所以想转你们学校来，这学期就住我们家了。”

　　我爸喝了一口茶水，赞同所在头，“以后你们相互监视学习，也挺好的。”

　　“横竖家里房间多。”

　　“你爸每天开车送你上学，都一个学校，一起送也不费事。”

　　我爸妈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这事情给敲定了。

　　我忍了忍，说了一句，“随便吧”，直接上楼了。

　　但我没想到，就是这次的没阻挡，差点，颠覆了我的人生。

　　02

　　晚上，我在房间内专心刷题。

　　后背突然响起个声音。

　　“姐姐，你的房间好漂亮啊。”

　　猛然有人说话，将我吓的一个哆嗦。

　　我转头，看到段小雨就站在我身后。

　　她刚洗过头发，长发披着，手里拿着把梳子慢慢梳着头发。

　　不知道站了多久。

　　心情阴恻恻的。

　　我压下心中不快。

　　“没人教过你，进别人房间要敲门吗？”

　　她就跟受惊的小兔子一样，两眼瞬间浮上泪水，“对不起，朵朵姐，我以前住在山里，我不知道这些规则，我……我以后会改的，你别赶走我好欠好？”

　　我什么时候说赶她走了？

　　虽然我心里确实有这个念头。

　　“朵朵，小雨从小在山里长大，哪里知道规则，你别吓到她了。”

　　我妈妈端着两瓶温牛奶，不知何时泛起，有点不满地看着我。

　　我心中委屈，“妈，是她不打招呼泛起，都打扰我做题目了好欠好？”

　　段小雨垂着头，嗫喏着，“对不起，朵朵姐，我只是想来找你聊天，我刚到一个陌生地方，有点不习惯，你别生气了，我……我给你梳头发，向你致歉，好欠好？”

　　莫名其妙，大晚上的梳什么头发？

　　“不用了，我又没洗头发。”我摆摆手，“你出去吧，我要做题目。”

　　段小雨又红了眼眶。

　　“朵朵姐，我是看网上说，晚上梳头发，推拿头皮，可以促进睡眠，我想着，你每天念书那么辛苦，我就在网上学了下，来给你推拿推拿头皮，你晚上睡眠更好一些，第二天上课也更好。”

　　一听到段小雨这么说，我妈原来就乐得我们两人相处好一些，立即就替我同意了。

　　“那就谢谢小雨了，小雨，你等下睡前也喝下牛奶啊。”

　　“好的，谢谢阿姨，阿姨你对我真好，从来没人对我那么好过。”

　　段小雨的这一番话，让我妈的心又软的一塌糊涂，直摸摸她的脑袋，连说几句“好孩子”，然后出去了。

　　03

　　我拿起牛奶“咕噜咕噜”喝个洁净，放下杯子，不耐烦地开口。

　　“行了行了，赶忙梳吧，梳完出去。”

　　我背过身去。

　　心中默背着单词，感受到头皮被梳子轻柔地摩擦，段小雨确实将力度掌握的还行。

　　徐徐地，一股困意袭来。

　　可就在我眼皮打架时，无意中一瞥到镜子里。

　　段小雨的脸上，状若疯狂的模样。

　　她的面容扭曲，心情可怖，像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我所有的瞌睡虫一扫而光！

　　我立刻转头，警惕地看着她。

　　她的脸上快速切回到那柔弱的样子，“怎么了？朵朵姐？是我按得太重了吗？”

　　她的心情太无辜。

　　我都怀疑适才是不是我太困发生的错觉。

　　“不是，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好的，朵朵姐。”段小雨灵巧地应了一声。

　　我盯着她的背影，视线落到那把梳子上。

　　我习用的是桃木梳，也买过一些排骨梳，气垫梳。

　　但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那把梳子，形状怪异，颜色也是市面上少见的暗红色。

　　04

　　隔天下楼，我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她看着我，笑着颔首，“朵朵，今天精神比平时似乎更好，是因为昨晚小雨给你推拿头皮的效果吗？”

　　被我妈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向来有半夜起夜的习惯，昨晚倒是一觉睡到天亮。

　　“朵朵姐今天确实气色挺好，要是朵朵姐喜欢，今晚我还给朵朵姐推拿头皮，让朵朵姐上课效率更高，考个985。”

　　一旁的段小雨适时地开口，这番话，让我妈妈乐不行支。

　　我妈就跟许多家长一样，之前听说吃核桃补脑，家里买了几十斤，小区阿姨说哪个领导班好，二话不说立刻给我报。

　　上周，还给我买了一罐什么脑油，说是用温水兑喝了，能增加影象力。

　　“到时候我们家朵朵考了985，阿姨再给你包个红包，那晚上就麻烦你了啊。”

　　“怎么会麻烦呢，阿姨，我能在这里念书，住这么好的屋子，床铺又软，我谢谢阿姨都来不及，做点小事情，我也很兴奋。”

　　段小雨可会说话，哄得我妈眉开眼笑。

　　吃过饭，我爸送我们到学校。

　　下车前，他给段小雨塞了五十，“在学校要是渴了，可以买水喝。”

　　“谢谢叔叔。”段小雨很兴奋，摸着那张钞票，眼睛里都放出了光。

　　我听我妈说过，她们之前可能一个月也没有十块零花钱。

　　我爸又递给我几张百元大钞，“不够再跟老爸说啊，也别忘记请你的好朋友喝奶茶，同学之间关系要打好，知道了吗？”

　　“知道了啦。”我接过钱，率先下车。

　　转身时，恰好注意到段小雨被头发盖住的眼睛，隐约有些不甘。

　　我觉得搞笑，也懒得起诉。

　　我们学校中午都是包吃的，给她零花钱不错了，还摆出这种委屈的脸色。

　　05

　　我跟段小雨并排走在路上。

　　她幽幽地开口了，“朵朵姐，我真羡慕你啊。”

　　我预计她是说零花钱的事情，语气也有些不耐，“段小雨，你要搞清楚，我们资助你的学费，供你吃住，我妈还给你买了不少衣服，你也要知足吧。”

　　她嘟囔了一句。

　　“可是叔叔给你几百块，才给了我五十。”

　　这说的什么话？

　　我原本想跟她掰扯几句，恰巧有几个同学跟我打招呼，我也挥手，随之小跑了几步。

　　似乎隐约听到一句。

　　“要是她们是我的爸爸妈妈就好了。”

　　我没在意。

　　我爸妈再怎么喜欢她，也不行能将她认干女儿的。

　　06

　　我带着段小雨进入教室，班主任将她介绍给班级的其他同学后，环视班级，“那么段小雨就跟周舒哲一起坐吧。”

　　因为全班只有周舒哲没有同桌。

　　这原本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回家路上。

　　段小雨却怕羞带怯地靠过来，“朵朵姐，舒哲好帅啊，我觉得我跟他真有缘分，否则为什么我一来，他就是我同桌了呢？而且，我觉得，他可能对我也有好感，你看，他都没拒绝老师的提议。”

　　我看着她，目瞪口呆。

　　就有点想敲开她脑子瞧瞧，里面装的是什么。

　　“老师让他跟你同桌，他吃饱了撑着去阻挡老师说的话啊？而且我们现在都是高三了，你最好专心学习，也别影响别人。”

　　周舒哲之前帮过我一个小忙，我可不想我们家资助的人替我恩将仇报。

　　正说着，周舒哲跑过来了。

　　“温朵，给，你上次说的重点本，我哥准备好了，我复印了一份给你。”

　　少年眼神洁净，笑声爽朗，“我哥还抽闲回家给我补课了，这次考试，就看我们谁能拿第一。”

　　我很有信心，“别自得，第一照旧我的。”

　　周舒哲离开后，段小雨盯着我。

　　“难怪朵朵姐让我别影响别人呢，是怕我抢走他吗？”

　　要不是爸妈从小教导我，不要说脏话，我现在早骂人了。

　　“段小雨，如果你心思真的不放在学习上，我会跟我爸妈说，停止对你的资助，让你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严厉警告起了作用，段小雨一直到回家，都没再说什么。

　　但好频频，我目光不经意看已往时。

　　发现她一直盯着我，跟我交织时，又快速移开。

　　那眼神，像是啐了毒。

　　但我又疑心自己看错了。

　　一个小女孩，我们家怎么说也是她恩人，我最多跟她有几句口角，又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07

　　到了晚上，段小雨又拿着梳子来给我推拿头皮了。

　　有了昨天的经历，我偷偷从镜子里面瞄着她。

　　她垂着眼，心情正常。

　　或许，我昨晚真的看错了吧？

　　推拿完头皮后，段小雨下楼，给我端了温牛奶，“朵朵姐，今天是我差池，你别把我赶回去，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我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既然她认识到错了，我颔首，“好，我不会说的，你早点休息吧。”

　　段小雨离开后，我原本想喝完牛奶就睡觉，却觉得肚子有些不适。

　　等我出来时，牛奶都凉了，我便不想再喝。

　　半夜，我迷迷糊糊地，被一股尿意憋醒。

　　昏黑暗，我却看到一小我私家影，正站在我床头，手上，还举着什么工具！

　　08

　　“啪”，我马上按了床边的灯。

　　“你干什么？”我脸色不善，紧紧盯着面前的段小雨。

　　耀眼的灯光让我有一瞬间不适应。

　　而段小雨目光呆滞，右手机械地在那梳头发。

　　泰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来梳头？

　　我马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时，我爸妈听到响声，也跑了上来。

　　“小雨？小雨？”我妈试探性地叫了几声。

　　段小雨没有回话。

　　过了几秒，她才像突然惊醒一般，茫然地看了下四周。

　　“啊我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泰半夜跑我这做什么？”我又惊又怒，这几日的不满到达了巅峰，“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会吓死人啊！”

　　这次我妈也没有帮段小雨，她坐到我身边给我轻轻地拍拍后背。

　　看着我们一家人警惕的目光，段小雨又红了眼眶。

　　她抽抽噎噎地开口，“对不起，叔叔阿姨，朵朵姐，我其实有一个梦游的毛病，我怕你们不要我，我才不说的。”

　　“但是你们放心，我梦游时候，都是在梳头发，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少来了！”我冷嗤一声，“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梦游都是梳头发的。”

　　段小雨闻言，泪水马上盈满了眼眶。

　　“小时候，我们家太穷了，有人路过看中了我的头发，说可以把头发卖了，我舍不得，我妈非得剪，厥后有了叔叔阿姨的资助，日子好了一些，我才把头发养回来。”

　　“我许多几何次都做噩梦，梦见我妈妈又逼我剪头发，可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我好频频梦游都在梳头发。”

　　她哭哭啼啼的模样，让我那个心软的妈妈马上舍不得再苛责。

　　09

　　这件事情就这么已往了。

　　但没过几天，她又闹幺蛾子了。

　　那天是周末，我做完作业后，看指甲有些长，随手拿了个铰剪来修。

　　段小雨看到后，立刻热情地凑过来。

　　“朵朵姐，你左手欠好给右手剪指甲吧，我来帮你吧。”

　　我还没反映过来，她已经自发地拿走了铰剪。

　　见此，我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但也没再说什么。

　　可没过一会，一股疼痛瞬间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朵朵姐，我不小心把你的指甲剪出血了。”

　　我捂着断裂的指甲，“够了！每次都是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弄得似乎反而是我欺负你一样，我警告你，下次离我远点，否则我真的让我爸妈赶你出去了。”

　　我是真的挺烦她的性格。

　　而且我总觉得她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之前我家保姆陈姨就告诉我，她有次半夜起夜，发现段小雨的房间灯还亮着，她通过门缝一看，段小雨低着头，闭着眼，嘴巴里念念有词的。

　　看着怪瘆人。

　　段小雨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我。

　　眼睛里，有嫉妒，疯狂，另有，似乎是势在必得的自得？

　　“你想要获得什么？”

　　下意识，我将这句话问出口。

　　她先是一愣，随即捂嘴笑了起来，开玩笑一样隧道：“朵朵姐，我想要成为叔叔阿姨的女儿啊。”

　　我心中的不舒服感受愈发浓烈。

　　段小雨又说，“朵朵姐，我跟你说着玩的呢，叔叔阿姨宠女儿，又有钱，我很羡慕你。”

　　我看着段小雨的脸，虽然已经相处过一段时间，但却觉得她莫名地陌生的可怕。

　　于是，晚餐时，我直接向妈妈宣布了我的决定。

　　“妈妈，你可以资助段小雨，但是我要让她搬出去，否则，我就住学校不回来了。”

　　10

　　这话一出，餐桌马上平静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

　　段小雨居然没像之前一眼饰演柔弱，而是很老实地跟我爸妈开口。

　　“谢谢叔叔阿姨这段时间的照顾，可能是我打扰到朵朵姐的学习了，我可以搬走，但今晚天太黑了，我明天收拾可以吗？”

　　我总觉得有哪里差池劲。

　　但段小雨终于要搬走，这喜悦冲淡了我的多虑，便没有多想。

　　我爸妈自然不会有异议，“我们在盛达小区另有套屋子，那小雨明天搬到那边去吧。”

　　11

　　晚上，我在专心刷题。

　　收到周舒哲短信，他说他哥哥又准备了一份重点条记，让我去小区门口拿。

　　我跟妈妈打了个招呼，随便披了个外套就出门了。

　　我摸着手上这个还泛着复印机热气的条记，看着还微微喘息的周舒哲，心中不自觉划过一丝感动。

　　“谢谢啦，等高考后请你吃大餐。”

　　路灯下，周舒哲的心情有一丝怕羞。

　　他目光闪躲，“温朵，等……高考结束后，我有话想跟你说。”

　　少年朦胧的心意，我是或许猜到几分的。

　　他平日里对我的特别照顾，我不是没有感受到。

　　所以，犹豫了几秒后，我颔首，“好，高考后说。”

　　我们目光相撞，似乎默契地告竣了某个约定。

　　回去的路上，我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怙恃恩爱，家庭小康，学业即将有成，另有，跟某个少年的双向奔赴。

　　心情颇好的我，一时不察，竟然撞到了人。

　　我赶忙扶起地上的老太太，忙不迭致歉：“对不起，阿婆，您有没有受伤？用不用我带您去看看？”

　　阿婆摆摆手，“没事，不用那么麻烦。”

　　她就着我的手站起身，笑呵呵的样子，在看到我的脸后，一瞬间变色。

　　双手猛地抓紧，污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畏惧。

　　“小女人，你有难啊！”

　　我不明所以，怀疑地看着她。

　　不会遇到骗子了吧？

　　12

　　阿婆嘴里念念有词，“你的印堂黑气缠绕，身上有一股浓烈的死气，你，你这是被什么工具缠住了啊！”

　　我立刻想到段小雨那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我心中忙乱，但面上强作镇定，“阿婆，您会不会看错了？”

　　阿婆摇摇头，“我老婆子，虽然老，但不至于老眼昏花，小女人，我知道你很难相信，这个珠子，是我莫家祖传的工具，你收好，万一有什么工具过来，你好歹能用这珠子挡一挡。”

　　我将信将疑地收下，心中思绪繁杂。

　　“小女人，我就住在小区四周那个烟酒店后面的老屋子里，如果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可以来找我。”

　　阿婆拍了拍我的手，面容慈祥，眉毛皱着，透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看到你，就像看到我的孙女一样，我实在不忍心啊。”

　　阿婆说完，步履蹒跚，慢慢离开。

　　我握着手里的珠子，只觉得凉意砭骨。

　　段小雨，她到底想做什么？

　　13

　　隔天。

　　我洗脸下楼后，段小雨跟我怙恃，正有说有笑，在沙发聊天。

　　看到我，她撇撇嘴，转过头去。

　　我差点要被气笑，这人什么态度？在我家，对我露出这样子。

　　但是我很快笑不出来了。

　　我清楚地听到段小雨开口。

　　“你怎么才起床，赶忙吃个早饭，带着行李从我们家滚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