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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晞微光

第七章 寒露

晨晞微光 叶清缈 1965 2023-10-07 07:58:55

  日暮

  月夕节愈加的热闹特殊了。

  十几个年轻男子身穿墨色描金云纹长衫,下配冥色刻丝长裤,腰系蓝布腰带,手上握着竹制长方形乐器,奏响起一曲欢快悠扬的乐曲。

  他们摇头晃脑,围着篝火吹起笙,时而高昂斗志,时而清脆悠扬,周围的年轻女人们和孩提花甲都欢喜般的笑闹着,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笑。

  顾景宸却心神不宁的坐在他们之间,他又一遍遍的环视四周,也没能瞧见宋恣曦,这显然是很不寻常的,顾景宸眉头紧缩,感受有道目光正强烈注视着他,让他有些不安。

  他微微转动了些肩膀,却瞥见了宋煜明阴鸷地看着他。

  顾景宸马上寒毛直竖,他知道,宋恣曦可能失事了。

  他握紧拳头,纵然早已坐立难安,甚至心急如焚,也咬着牙稳住了想立马起身的激动,垂下眼睑,悄悄的想,宋煜明既然没有轰轰烈烈的来抓他,说明宋恣曦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找个时机悄悄潜入宋家,见一面她。

  宋恣曦确实有麻烦了,她被父亲锁在屋子里,关了起来。

  此时的她正心情严肃地坐在床边,右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搭在床头板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梨花木。

  她已跟弟弟约定好了,里应外合帮她逃出去,这次父亲那不留情面的残暴手段,让她意识到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狠狠抿了抿唇,希望阿宸别太担忧,也希望接下来的计划顺利,她在心里悄悄祈祷着。

  人定亥时,夜风微寒,星子高悬,夜阑人静,徐徐微风徐徐吹来。

  月夕节早已散场,顾景宸独自走在路上,望着远处忽明忽暗的星光,眼睛里折射出深思熟虑的神态,他左手紧紧握着什么,依稀能看见是张皱巴巴的黄皮纸。

  一柱香前,宋恣曦的弟弟找到他,悄悄塞给他张巴掌大的黄皮纸,上面只有短短五个字:阿宸,带我走。

  是宋恣曦写给他的,她的字是他一笔一划教的,希望她没事,顾景宸悄悄的想,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担忧。

  他又想起来某天下午,他们并排在坐在亭欣喜又雀跃的听他讲述着外面的世界子里,风沙沙的吹着,宋恣曦眼里亮晶晶的。

  “真好啊,真想出去看看。”

  听着少女渴望的话语,顾景宸不知怎么的,心里酸酸涨涨的。

  他开心于看见她的笑颜,又心疼于他的女人只能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渡过短暂一生。

  顾景宸清楚的记得他其时向宋恣曦保证道。

  “曦曦,我立誓我一定会带你走。”

  少女听着他的话,笑着露出了甜甜的酒窝,温柔又可爱。

  手指间的灼热感叫醒了顾景宸的回忆,黄皮纸在火焰中烧成了灰烬,被吹散在风中。

  耀眼火光的映衬下,他眼睛里闪烁着不行停止的光线,坚定而又倔强。

  农历八月十八,日正,骤雨。

  那雨滴迅疾的砸在房顶上,树上,草地上,或小溪里,溅起一片片的雾气,白蒙蒙的,像是要将一切都模糊了。

  顾景宸就在这水雾里,撑着把玉色油纸伞,与这天然的雨帘融为一体,他时不时的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少顷,顾景宸目光如炬,他朝雨雾中挥了挥手,嘴角压抑不住的往上扬了扬。

  雨中一道人影在快速地奔跑着,隐隐约约能辨出是一位撑着米黄色油纸伞的少女。

  少女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行动,叮铃铃的响个不停,最后她扔掉了油纸伞,一把扑到了少年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

  “阿宸,我好想你。”

  她只说了几个字,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潸然而下。

  顾景宸温热的手稳稳扶住了宋恣曦,他回抱住她,抚慰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便开口道“走”

  他捡起少女的伞,拉着她快速穿事后山的路。

  少年没有回应她的话,但牵起她的这双修长白皙的手,却让宋恣曦觉得那么地有力量,让她放心不已。

  两天前,靠着弟弟断断续续为他们通报消息,终于敲定了今日离开。

  今日是最好的时机,父亲造访贵客,母亲随行,弟弟为他支开了阍侍,她毒晕了饷人,偷了钥匙一路跑到了这。

  今儿大雨,冲刷了一切证据,或许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她想。宋恣曦双腿绷紧,微微喘着气,脚步轻盈敏捷,向前疾驰着。

  徐徐地雨势开始削弱,雨丝细了下来,雨雾散去,云开日出。

  他们奔跑着,穿过潺潺的流淌着的小溪,踏过绒绒的绿草,来到了两山之间形成的深褐色石洞前,那是山谷的入口,穿过那就能到达外面的世界了。

  宋恣曦在谷口站定,她的脸上写满了期盼,盯着入口,似乎想要通过那望向外面的世界般,她望眼欲穿,却迟迟不愿踏出一步,怕那只是不行企及的梦。

  顾景宸拉着她的手,用力的握了握,似乎想给予她些勇气,他的嘴角上扬。

  “走”

  “嗯”

  少女回握住他的手,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线,一步一步走进那个不见天日的羊肠小道。

  他们一路上一言不发,静的只能听见相互的脚步声,黑暗笼罩着的空间似乎也没有尽头,但宋恣曦却并不感应畏惧,她眉眼浅笑,嘴角翘起,轻快的法式中透漏出掩饰不住的雀跃。

  他们离出口的亮光越来越近,少女的脚步也愈加健步如飞,恰似一只即将破开牢笼束缚的小鸟。

  可就在她即将冲出这禁锢住她的囚笼时,却忽的停下来脚步。她的指尖发颤,心情逐渐僵硬,松开了握住顾景宸的手,不自觉的往退却了几步。

  “曦曦,怎么了?”

  少年疑惑,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望去。

  宋晞炀昏厥在地,生死不知,他的身旁站着宋恣曦的父亲,宋煜明,另有一众高峻威猛的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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