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记了你刚来的时候虚弱得卧床不起，是谁每天来看你，给你摘野果子、送你花、哄你开心，还给你抓兔子吃了？”
我们阿磊太冤枉了，何洲都为阿磊叫屈，阿磊刚开始对她不错，是她有时候对阿磊爱答不理的……
“阿杏原来就只喜欢年老，是我平时太放肆了，我吃完饭就走……”
年磊赔笑道，他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点菜，加速了用饭速度。
“对不起，阿磊哥，请你原谅我吧……”岚杏儿腮帮一鼓，小嘴抿了起来。
年磊这个小痞子反倒欠美意思了，“没、没事……”
晚上，晓芸带着凝欢过来串门儿，安然看见了，就兴奋地迎了上去：
“晓芸婶婶！娘，晓芸婶婶来看你啦！”
小安然还不忘记提醒娘来客人了，晓芸低头摸了摸她的小脸：
“乖安然……”
“夫人……”
宋明月听见安然的声音，出了屋门，小凝欢也乖乖上前喊了宋明月一声。
“欢儿！……”宋明月手里拿着两只苹果，原来是给她和安然洗好的，她给了凝欢一只，“欢儿和安然一人一个好欠好？”
宋明月语气亲切，眼里闪烁着柔和的光，欢儿看了一眼妈妈，妈妈没有阻挡，她才接过了夫人手里的苹果……
“安然，天黑了，不要疯跑了，就在院子里玩，听见了吗？！”宋明月板起脸嘱咐了安然一句。
晓芸也用手指点着欢儿的脑门儿：
“你也是，再让我满世界找你，我回去让你姥姥给你裹脚，你以后都别想乱跑了……”
欢儿一听，手里的苹果都欠好吃了，小脸煞白，“妈妈，不要……姥姥不喜欢欢儿……”
宋明月赶忙放走了孩子们，让晓芸跟她进了屋。
“这都啥年代了，我们小的时候正遇上孙中山大总统闹革命、兴民国，那时候就不让缠足了啊……”
宋明月和晓芸在圆桌前坐了下来，她看欢儿吓得可怜，多了一句嘴。
晓芸这个严母也是装出来的……
“我吓唬她呢，她命好，她爹平时管不着她，一回来还惯孩子，她都快淘上天了！……老人们说，小足一双，眼泪一缸，我一双大脚都嫁出去了，我闺女也不裹脚……”
闺女虽然顽皮，但是也不失可爱，她舍不得闺女受那罪……
宋明月露入迷秘兮兮的笑容，兴奋地告诉晓芸：
“何洲今天允许了让我去见宁凤尘，算他另有点良心！”
“那是，不外你真的不怕何洲嫉妒吗？”晓芸知道一些宋明月和宁凤尘、宋如虹的事，她其实很佩服明月年轻时的勇敢……
宋明月明白晓芸的记挂，她去就是为了和宁凤尘做个了断，要问清楚宁凤尘当年为什么不来赴约……
“晓芸，你说我那天穿什么衣服悦目啊，你的针线活比我利索，手还巧，我要赶一件衣服，还要再梳个头发，妆扮一下，不能让宁凤尘觉得我混的很惨！”
宋明月说了自己的想法，求好姐妹救急，她真的担忧时间来不及啊，好焦虑……
两人平时就喜欢凑在一起研究女红、化妆品、穿衣妆扮之类的，淇城女子崇尚素雅精致的美，女孩们险些都要学一点做衣服的技术，尤其重视自己和家人逢年过节和重要场所里穿的衣服……
“你拿一些上好色的布料，我给你量一下，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先裁好，做好了再缝扣子、沿边、绣花儿，有时间的话找个熨斗熨一下，你和我一起做，我俩赶赶工，很快就做好啦……”
女红是晓芸的强项，凭据她多年的缝衣经验，其实也用不了多久啦，她慰藉明月不要着急。
宋明月有她就放心了……
“晓芸，你真好，比我妹妹都好，我怎么没有早点遇见你呢？”
安然和凝欢经常手拉着手一起疯跑，几天不见了再见时、小同伴伤心时还会贴贴抱抱，她们的母亲在对方面前也会酿成小女孩，晓芸有什么烦恼只和明月说，明月也喜畛刳她面前卸下盔甲，做一个幼稚鬼……
“你们都是城里田主老爷的女孩儿，我是普通人家的丫头，连你们家门槛都摸不着，你不来雪狼山，怎么会认识我呢？”
晓芸说起明月的身世，又开玩笑说自己原来不配和她玩……
明月可不认同，都民国了，人人平等了。
“田主老爷有什么好，他冷心冷肺的，照旧你爹疼你，他看你的眼神和何洲看安然、章埕看欢儿的眼神一模一样……我爹对我弟弟都很严厉，那种眼神，我小时候只在他看我妹妹的时候见过……”
“他故意气我，说虹是他的宝物闺女，至于我，横竖我不听话，让我爱上哪上哪去……”
明月眼睛都红了，还要故作坚强，她就是这样，得不到的工具就冒充不在意。
晓芸赶忙为她找手绢，慰藉她道：
“不是的，我小时候我爹也经常笑话我、完了又哄我呢……”
宋兆丰可不会哄明月，他只会在把明月惹毛以后说她小气，然后继续稀罕如虹，害得她不用饭，她母亲乔紫樱摊上两个犟种，只好一边哄丈夫一边劝女儿，求丈夫不要跟孩子置气，劝女儿不要和父亲盘算……
“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我娘嫌我不是男孩，现在她又嫌欢儿不是男孩，阿埕一回来，她就催我生男孩儿，万一又怀上了女孩儿怎么办，我不想没完没了地生孩子……明月，你能懂我吗？！”
“欢儿她什么都懂，她知道姥姥不喜欢她……”
晓芸没劝住明月，自己还想起了糟心事，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视线逐渐模糊……
明月看晓芸伤心了，便顾不得自己家里那些老通书了。
“你，你别哭啊，老一辈太封建了，怀上怀不上、生男生女又不是我们说了算，男女都是自己的，只要孩子康健就好啊！”
她们辛苦生的孩子，别人有什么资格嫌弃，管他们怎么说呢！……
明月骨子里继续了父亲宋兆丰的骄傲不驯，还天生叛逆，十二岁时遇上了读新书的宁凤尘，接触了封建礼教一直在压迫、愚弄妇女的思想，才惊觉自己原来就没有错——
她无比憧憬自由，还曾梦想已往宁凤尘、去弟弟云朗上学的地方看一眼，梦想过和宁凤尘一起奔赴他的那个世界！
……
“明月，我总是有那么多记挂，我担忧娘失望，担忧爹为难，担忧阿埕不兴奋，担忧欢儿……”
晓芸则是一个只能凭直觉摸索生活之道的妇女，她的心事也少有人可以诉说，生活单调无聊。
宋明月年少时也有迷惘无助的时候，她很理解晓芸。
“孝顺怙恃、体贴丈夫孩子是好事，可谁来担忧你自己？”宋明月比晓芸早醒悟了十多年，“若要四角俱全，必得委屈自己，人生短暂，不能凭据自己的心意活，就不算真的活过！”
不被爱的小女人，早年勇敢追爱，为爱拒婚，离家出走，与土匪结合，为他生下女儿，虽遭受了磨难，但是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从不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