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主动出击
折桑见他昨日走时很不愉快，以为近日他不会再过来了，还发愁要如何与他传话呢。
“娘娘好雅兴。”顾衡伸手去抽她手中的书，是本兵法，他微微挑眉。
“不及丞相，日日夜闯中宫。”折桑见他心情不错，也开始打趣他。
绿宜趴在案几上，呼吸绵长，昏睡已往了。
折桑起身倒茶，端至顾衡手边，如今他是盟友，她自然以礼相待。
顾衡就着她躺过的塌，微微倚着，很是散漫。
“臣从御书房过来，娘娘想问重青什么？臣也能答。”
“圣上勤政，不知道可有红袖添香。”折桑眼睛亮亮，显然已经知道答案。
顾衡追念御书房的情形，点评道，“那不叫添香，简直就是苍蝇叮蛋。”
“吴修仪，朱贵姬，淑妃……乌泱乌泱的跟扑棱蛾子似的。”
顾衡起初还以为是后宫出什么事，却见那些妃嫔各个浓妆艳抹，怕羞带怯的劝天子早些休息云云。天子应付的脸都黑了，顾衡转瞬便明白了这是谁的手笔。
“娘娘倒是机敏，不知明日圣上能不能遇上早朝。”
折桑扯了扯嘴角，“皇嗣空虚，皇后生不了，其他后妃自然要努努力。”
她如今尚不能把天子如何，但是能给他找点不痛快也是好的，与其让那些莺莺燕燕在这虚度年华，不如让她们去找点乐子，给她们画个饼，找个小目标。
“事出反常，娘娘不怕他起疑心，来责问你？”顾衡问。
“来了正好，我还准备送他一份大礼。只是此事还需丞相资助。”折桑轻声道，目光殷切。
顾衡今日从御书房过来，还穿着绯红的官服，更显风骚倜傥，唇朱面白，偏生手握重权的人城府极深，危险与风骚杂糅，叫人只敢远观。
“娘娘直说，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他笑说，依旧是慢悠悠的调子，让人摸不清真假。
“与其被动牵制，不如主动出击。我想把冷宫那位直接纳入后宫。”
“娘娘对圣上真可谓是——”
沉沉的目光凝视着她，似乎在审察她是否醉翁之意。
“忠心耿耿。”
顾衡悠悠道，意味不明。
“圣上用心良苦想等三月后给她换个身份入宫。我却可怜他们偷情之苦，不如明日便玉成这对有情人。以前朝罪后苏琼安的身份入大晋后宫。这样的荒唐事，朝臣一定尽力阻挡。还需丞相帮他们一把。”折桑解释道。
他并没有马上允许，而是说，“支持天子纳前朝罪人，照旧一个“死人”，娘娘是要臣官誉不保，做千古罪人啊。”
折桑一心只想着复仇，如何快如何恨便如何来，她只想利用顾衡，压根没有想过顾衡会不会因此被后人唾骂。可是，原来就是各取所需，她的目的明确，要拿这把剑杀人，顾衡在她心里只是工具。
“丞相神通宽大，这点小事也办不成吗？”她才不管顾衡如何声名狼藉，她只要他允许下来。
顾衡缄默沉静，眉目清冷，收起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不悦，折桑完全摸不着头脑，明明适才还挺开心的，说话拉着长长的调调。
“丞相说相助，连这点小事也不办，明白没有半分诚意。”折桑不满道。
“娘娘又何曾有半分诚意？”顾衡反问，“既要驴拉磨——”
顾衡顿住，心中暗恼，真是被气上头了，怎么把自己比成驴了！
折桑想起他昨日说的要自己‘以身饲虎’，缄默沉静半响。
“如今只有丞相能帮我，丞相要什么我都给，这就是我的诚意。”说着，抬手去解身上的衣物。
如果利刃需喂血，她放血即是。
然而顾衡的脸色越发的臭了，他只觉得面前这个小皇后真是能把人气死。
“若是他人能帮你，你也如此？”他冷森森的问，似要吃人。
折桑觑着他的脸色，不敢隐瞒，直言答道，“自然。”
“娘娘如此恳切实意，不就是奸佞的骂名吗，臣担着就是。”
见他终于允许，折桑放下心来。
她已经可以想象，苏琼安被发现的惊慌不安，以及天子的措手不及，从苏琼安正式入宫开始，要永远担上妖妃的罪名，而英明的天子怕是死后史书上也难逃口诛笔伐。
这只是第一刀，她会一刀一刀的慢慢的折磨他们。
折桑笑着坐进顾衡怀里，这是她复仇的利刃，她一定会驯服它。
预想中耳鬓厮磨并没有发生，折桑被他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好不滑稽。
看着脸黑的能滴墨的某人，折桑真的一头雾水，不是他说的，要想驴拉磨，先把驴喂饱吗？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顾丞相的脾气怎么如此刁钻离奇？
顾衡抿唇，居高临下的睥睨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有，怒气冲冲的起身就要走。
折桑见他如此，以为他出尔反尔，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衣袍。
“丞相不会忏悔失言吧？”
顾衡听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只能压着怒火硬邦邦的道，“臣比娘娘守诺，放心即是。”
说罢，一扯袍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坐在地上的折桑仔仔细细的追念着自己适才说过的话，属实不明白那边惹怒了他。
而已，明日让重青探询探询，顾丞相这离奇的脾气是怎么回事，老虎还得顺毛捋，日后再小心点即是。
不多时，重青也从御书房那边回来了。
“圣上去了紫云宫。”重青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折桑，怕她惆怅。
“娘娘也早些安置吧，或许过两日政事不那么忙，圣上便来永安宫了。”重青慰藉道。
她见折桑面色平静，只以为她是强撑着，心里一定伤心欲绝。
后宫美人三千，这是在所难免的事呀。
“待日后局势稳定，娘娘有了圣上的孩子，任她们如何折腾也越不外娘娘去。”重青低声慰藉。
这样的劝慰，折桑已经听了许多遍了，没有发现傅戎的狼子野心之前，五年来她也这样自我慰藉的，一遍又一遍。
可现实就是，不管自己为傅戎做了几多事，也只是傅戎铺在苏琼安脚下的一块砖。
如今折桑不在乎天子去宠幸谁，她只想报仇，傅戎如此小心为苏琼安铺路，她偏要摧毁，偏不让他如愿！
她盘算着要冷宫的苏琼安袒露。一切看起来水到渠成，如此才不会打草惊蛇，令傅戎二人起疑心。
越日早晨，柳昭仪便带来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