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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南方

第二十一章 如果有一天我要去流浪

恋南方 梁长一 5461 2023-09-11 18:52:31

  只要你在这里待不习惯,你在这里待得不愉快、不兴奋,我就可以随时放下这里的一切。

  第二十一章如果有一天我要去流浪

  孙灼烁欠叶小曼的五千块钱已经差不多有了一年的时间,他既不还,也不提起,似乎基础没了这回事。

  叶小曼想找个时机问问,可孙灼烁总是在频繁地出差,每次回深圳停留的时间都很短暂,他们基础没有闲暇的时光聊到这个话题上来。

  “你得回老家办一个港澳通行证。有了通行证,你就可以去香港谈生意。那样,二道市井赚取的差价都进了咱自己的钱包。”孙灼烁正在收拾行李,当翻出这本精心包裹的通行证时,忍不住也建议叶小曼去香港。实际上,孙灼烁在香港外派,除了完成公司承接的展会运动,也会尽可能去接触一些外贸客商。几趟下来,他已经为叶小曼敲定了好几笔票据。只不外,因为缺少经验,这些票据险些没有赚到钱。

  “对。我得办一个通行证。这样,我可以随时过来查岗。”

  孙灼烁在皮箱里倒腾了许久,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叶小曼。“这个,给你保管吧!”

  “啥?”

  “存折。”

  叶小曼一直担忧孙灼烁赖账,但现在看到他积攒许久正儿八经还钱的时候,心里又有些失落。从内心来讲,叶小曼担忧的不是孙灼烁赖账,担忧的是他突然悄无声息的离开,然后把自己留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都市里。

  “你先用着吧!”

  “我身上带足了零用钱。”

  叶小曼接过存折,顺手放到床头。

  “你得藏好。我这些年挣下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

  叶小曼掀开存折有打印纪录的最后一页,心跳立刻加速。存款的数字不小,但也绝没有大到让她受惊的田地。但在正常情况下,这应该是孙灼烁这些年的全部积贮。

  “你这么放心我呀?”

  孙灼烁不接话:“密码是732126。”

  “你这密码欠好记。”

  “没关系,只要这个信封不丢,密码就不会忘。”

  存折的密码是孙灼烁老家的邮政编码。

  叶小曼没有送孙灼烁下楼,只把头探出门外看着他顺便提着垃圾袋往楼下走。孙灼烁在楼梯的拐角转头朝她一笑,她就立即关上门。她必须立即关上门,否则,孙灼烁就会啰里烦琐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每次都是这样。

  把门关上后,叶小曼又把存折取出来,紧紧捂在胸口。过了好一阵,才将其打开,一行一行地仔细往下翻看。孙灼烁存钱是极有纪律的,起初是每个月三百、四百,厥后是五百、六百。最近这一年多,除了每个月牢固的人为,还会零星存入一两百块钱。叶小曼知道,这是孙灼烁从公司外派生活和交通补助中省下来的。相较于存钱,他取钱的次数少少,而且金额也不大,一次顶多也就五十块钱。最大的一笔取钱纪录是一千一百五十元,在取钱后一个星期,他送了一部手机给叶小曼。

  合上存折,叶小曼眼里发湿。她知道,孙灼烁的每一分钱都来得不容易,和她一样,要么是在生产线坐出来的,要么是在炽热的大街上跑出来的。有的钱,更是弯着腰、赔着笑脸蹭来的,说得好听一些,是做买卖赚来的。这些钱,不行能有一分一厘从天上凭空掉下来。

  从今天开始,叶小曼不仅要保管好自己的钱,还要卖力看好孙灼烁的存折。

  把公司的事情简朴和小翠交接了一下,叶小曼就买了火车票回四川。

  从中心校开完会出来,廖大竹在车站出口遇到了叶小曼。叶小曼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似乎还长高了一些。

  “诶,你怎么没有打招呼就回来了?”

  “还要打陈诉吗?”

  “你怎么一小我私家?”

  “他忙着,我就一小我私家回来了。办了护照和港澳通行证,又要马上已往。”

  “饿了吧,我请你用饭。”

  “谢谢你。照旧不吃了。”

  “客气啥呢?”廖大竹是恳切想请叶小曼吃点工具的。

  “让国家干部回家跪搓衣板这事要是传出去就太没面子了。”说完,叶小曼很是努力的笑了笑。

  廖大竹也不勉强,招呼一个认识的摩托车司机过来,递了十块钱,就让他送叶小曼去山茶花村。

  摩托车发动后,叶小曼转过身朝廖大竹挥了挥手,然后一本正经的说了句谢谢。

  廖大竹没有答话,只是眯着眼睛朝叶小曼也挥了挥手,然后提着一袋从学校领来的教具往茅坝偏向走去。

  廖大竹有些忏悔,觉得不应招呼熟人的摩托车送叶小曼。但转念一想,像叶小曼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回到镇上,总是会引来许多关注的。也就是说,不管招呼谁的摩托车送叶小曼,付钱的廖大竹都市成为各人议论的工具。

  回到茅坝,廖大竹觉得应该把这个新闻告诉乔雪:“叶世盖的女子今天回来了。”

  “就是那个很会挣钱的女孩儿?”

  “对。”

  “漂亮吗?”

  不待廖大竹回覆,乔雪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追问:“叶世盖的女子是不是叶小曼?”

  廖大竹原来是要告诉乔雪,他为叶小曼从镇上到村里叫的摩的买了单。但现在这种状况,已经不适宜坦白这件事情。

  每个星期五的下午,廖大竹和乔雪都市回老家,在那里住三个晚上,干一些农活,星期一的早上再到茅坝。

  经过镇上的时候,乔雪买了许多的菜和糖食。每次回家,乔雪都市买一些菜。在孝敬老人方面,她从来没有吝啬过钱。不外,今天的菜买的比平时多许多。用脚趾头想,廖大竹也能猜到,乔雪做了请叶小曼用饭的计划。从深圳刚回来的时候,叶世盖也请乔雪吃了饭,而且菜肴极为丰盛。

  生活中的叶小曼一直是一个话不太多的人,但在别人家做客总不能老冷静一张脸,那样是极不礼貌的。再说,乔雪如此热情,总不能拂了人家的盛情。虽然,她知道乔雪一直在窥探自己,希望从对话和举手投足间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想到这里,叶小曼突然有种开玩笑的想法,她是不是应该主动透露,不,应该是编造、或者添油加醋说一些与廖大竹模凌两可的交往,让这两口子吃了饭就急急遽回茅坝,然后躲在那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大吵一架。

  只说了一句带口话,姚志远和临盆在即的小杨也来了。三个年轻的女孩子一起进了厨房,姚志远扬天靠在堂屋的椅子上,开始唉声叹气,絮絮叨叨跟廖大竹诉苦:“塘里的鱼都被左邻右舍的人用撮箕捞完了,原本计划年底卖个好价钱,以这个态势还卖个锤子呀!”

  虽然,姚志远对他自己独到的商业眼光照旧信心满满。如果当初听廖大竹的意见养猪,早就血本无归。约莫从农历的七八月份开始,远近乡村的猪开始得一种奇怪的病。这种病起初没有任何症状,只要开始不进食、不闹腾,不外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口吐白沫倒地而亡。这种死猪,没有人敢食用。王篾匠是个敢于接受新鲜事物的人,他曾振振有词的分析,病猪的病源在内脏,只要把猪肚里面的肝脏肺器和肠肠肚肚扔了,外面的板肉是完全可以吃的。但是,当他家的猪死了后,他照旧绝不犹豫的将其背到火连坡下面的天坑丢了进去。

  姚志远怙恃喂的猪也死了,但是,他们的损失理论上要少许多。姚志远没有把死猪扔到天坑里去,而是推到了鱼塘,这些鱼苗极其喜欢这美味,像飞蛾扑火一样,密密麻麻围在漂浮在水面的猪身周围咀吸。当这头猪只剩下骨架的时候,塘里也没有一条翻白飘起来的鱼。这充实说明,死猪并无太多的毒素。虽然,人们不能仅此推断人可以食用病死的猪肉,并将这种推断付诸实践。各人都知道,人的生命是名贵的。在生命面前,几头猪的损失简直不值得一提。所以,姚志远鱼塘的免费饲料源源不停,从没有缺过货。只要他愿意去扛,死了猪的人家都愿意给他,总比自己走几里山路往天坑里扔要好。

  “别人一头猪换你一条鱼,你照旧划算嘛!”

  “要害是,我鱼塘里现在已经没有几尾鱼了。”说着,姚志远起身拉廖大竹去看。

  鱼塘里确实没有几多鱼了。廖大竹用长提撮箕在池塘里划了几个来回,也没有见到鱼的影子。

  回到茅坝,乔雪和廖大竹零零星星吵了好几天的架。虽然,这种喧华是间歇性的,廖大竹上课的时候乔雪不会和他吵、她自己不想说话的时候会停下来、有时候记不得为什么打骂也会停下来。

  还好,乔雪并没有发现廖大竹和叶小曼之间已往有些什么眉目。关于两人已往的交往,叶小曼说的少少,远远不及她与姚志远那么多。乔雪之所以没完没了的和廖大竹打骂,是因为她太无聊了。

  挖完地里的红薯,姚志远刚刚当爹一个月多一点,他又要和小杨去广东。他的鱼塘里险些找不到鱼,只到把水放干,才在塘底拾了三四条斤把重的草鱼。

  乔雪和小杨在油锅里炸鱼,廖大竹和姚志远先就着葵花籽和湿花生坐在学校的院坝里喝酒。

  “这半年亏了几多?”

  “两三千块吧!”

  “这还不算在广东那边的收入损失。”

  “虽然不算。”

  刚炸好的鱼被端了出来,廖大竹赶忙从教室里搬了一张课桌放在院子的中间。

  “后不忏悔?”

  “后什么悔?做生意嘛,哪有包赚不赔的。人这一辈子,总得不停的实验,不停的失败,不停地爬起来。如果都像猪一样安牢固稳过一辈子,有什么意义?再说,老冯、老程、老朱、老魏,他们这么精明的人,不都赔了嘛!”

  老冯最先回家创业,他的羊圈现在乱七八糟,已经被一泡茂密的椿树占领。不能说他没有孝敬,如果不是他留下来的那一层厚厚的羊粪,那泡椿树不行能长得这么高、这么茂密。

  老程回来开了一个酒坊,至始至终没有烤出一滴没有苦味的酒。直到把收来的几千斤包谷糟蹋完,因为再没有钱收粮食,才不得不放手。现在,他的酒坊还在,只是铁锅生了锈、酒灶裂了口。

  老朱从海南带了种子,在山茶花租地种了十多亩的火龙果。他回来的时候,山茶花还没有几多撂荒地,他必须花钱租地。不知道是因为技术不到位,照旧气候不合,火龙果结的稀稀落落,而且味道不甜、果形不正。在山茶花,不甜的水果是没有市场的,纵是你有再多的某种维生素。现在,老朱又去了海南,但他带回的火龙果依然顽强生长在各家各户的院坝边,而且定时结出稀疏的果实。

  在这所有回乡创业的人中,老魏的技术含量是最高的。他买了一台机械和几袋化学原料,在家里开了一个洗涤剂厂,而且正儿八经挂了牌子。山茶花的人识字不多,总叫他老魏洗条剂厂。老魏不想纠正各人的错误叫法,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好比,山里的电压不够,他的机械不能正常运转,只能扯掉皮带,在转轮上加一个手摇把,通过人工的方式让机械转起来。幸好,他的洗碗精生产出来了,而且效果不错,但销路是个问题,镇上那些包装精美的洗碗精比他的成本还要自制。

  ……

  创业总是很是艰难的,回乡创业更是难上加难。原本,廖大竹准备开年后把学校旁边的一块撂荒地弄来种西瓜,现在他决定放弃这个计划。虽然,这块地的主人已经允许过他,况且,他家也没有学生上学,不存在以权谋私的问题。廖大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等小孩儿出生后,他就辞去事情,和乔雪去广东。

  只有一个晚上的功夫,茅坝的积雪就到达了两三寸厚。孩子们照旧坚持来了学校,他们虽然穿了水胶鞋、戴了毛耳朵,可脸上照旧冻得通红。廖大竹想,与其给孩子们温习一些作业,不如给他们烧一堆火,让他们全身暖和更为实在。廖大竹不仅为孩子们在教室后面燃起了一堆火,还在火堆里给孩子们烤了许多红薯。

  孩子们也没有辜负廖大竹的期望,一个个憋足劲在期末考试中打了一个翻身仗。

  钱天宇第一次在考试中及格,他的父亲从深圳打来远程电话,无不兴奋地希望为学校做一些孝敬。虽然,需要花大价钱的事情他不能干,不是他舍不得钱,是他不能抢政府的风头。

  黄天宇虽然因为爷爷的原因延误了一些时间,但照旧考了九十多分,被中小校评为三勤学生。他的爷爷又给廖大竹提了一壶酒。

  廖大竹心里照旧美滋滋的,他在山茶花村校代课的时候,山茶花村校的结果在各个村校排第一。他到了茅坝,茅坝村校的结果又在各个村校排第一。如果继续下去,他可能就会成为一代名师,说不定最后也会当上县长,至少是分管教育事情的副县长。想到这里,他决定放弃这份事情去广东打工的想法似乎有了些动摇。

  从茅坝回老家的路程并不远,但要翻山、过河,再翻山、再过河。山上的积雪很厚,平时熟悉的小道只剩下一个轮廓,哪儿有坑哪儿有块石头,全凭影象。积雪已经融化的山腰上,在背阴处会有连片的厚厚的路面冰,坚硬顽固地附着在路面上,只要一个趔趄,就会一屁股坐到地上,剧烈震感会沿着坐骨神经扩散到大脑,整小我私家立刻暂时失去控制,让身体顺着小路往山下滑去。在低山河谷,积雪和冰已经化成水,与松软的泥土融合后形成厚厚的稀泥,鞋子一落地,就会带起大块的泥团,怎么甩都甩不掉。

  山路虽然险恶,但廖大竹并不怕,他已经在这样的山路上折腾了几十年,就是半夜他也能不要手电筒走回去。有积雪的夜晚,天空是不行能完全黑下来的。只要速度慢一些,乔雪也是可以走回去的。但乔雪现在有身孕在身,他们没有须要冒这个险。再说,就是回抵家,在这大雪封山的日子里,他们除了围着火堆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干。

  所以,在学校放假后,廖大竹和乔雪继续呆在学校的宿舍里,没有立即回山茶花。

  除了从烟囱里飘出去的缕缕白色炊烟在蔚蓝的天空中随风摇曳,整个茅坝一片静谧。学校的操场上没有一个脚印,连流浪狗的脚印也没有,积雪像白嫩的豆腐笼罩着大地、装点着枝头,连小鸟也躲在窝里不愿出来。

  廖大竹在宿舍里生了一堆柴火,在柴火上面挂了一个吊锅,锅里炖着长长的腊排和萝卜,翻腾的汤面飘着厚厚的一层花椒叶、八角和辣椒。电视里正播着乔雪爱看的连续剧,廖大竹就只能看小说了。

  两小我私家不作声,就这么静静的围着火炉。

  “老竹,如果我出门儿打工去了,把你一小我私家留在这里,你会不会和另外一个女的坐在这里烤火,然后给别人做好吃的?”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你不要转移我的话题。”

  “如果你出门打工,我也不会留在这里。”

  “我想好了,等小宝出生了,我就去广东打工。”

  廖大竹知道,乔雪的想法不无原理,她呆在茅坝能干什么呢?什么都干不成。

  “如果你确定要出门儿,我和你一起去。”

  “你舍得这份事情吗?”

  “我舍不得。”

  乔雪便不作声。

  “但是,只要你在这里待不习惯,你在这里待得不愉快、不兴奋,我就可以随时放下这里的一切。”这话有些肉麻,但确实是廖大竹的心里话。说这话的时候,他不敢望着乔雪,把头转向了窗外。

  “如是那样,你的爸妈会恨我一辈子的。”

  “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但有些想法未必都是对的。”

  “你舍得这个地方吗?”

  “有首歌不是这么唱的吗?如果有一天我要去流浪/不是因为我厌倦了家乡/不是难忍这里冬天太长/而是我终于得知了你的偏向……”

  “等小宝出生后,我们再说这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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