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四十多年后的今天，大姑的孙女结婚了。也没有正式的请帖，只是上门把事情说了一下，还把雨霏送已往的燕窝和桃胶还了回来。

　　雨霏看着很生气，拿我们当什么人？斩钉截铁地对母亲讲：“这种人家欺人太甚！我送出去的礼物还退回来太瞧不起人了。”母亲劝她漂亮一些，可是，这又是怎么样的气度才气做到的呀！

　　前两年疫情严重的时候，雨霏不舒服，满身疼痛，就去中医馆配了药，厥后煎完药准备喝了，整碗的药都倒在了右脚上面，惨不忍睹。厥后过年的时候回家休养，但是，大姑一家一小我私家都没来看望过。

　　去年，雨霏母亲不慎跌入湖中，险些丧命，雨霏花了好几万将母亲从死神那里拉回来，回家休养，大姑家里人一个都没来过。

　　雨霏不是什么圣人，谁对她好谁对她欠好，她心里一清二楚。大姑妈去了养老院，她和她母亲照旧会不定期已往看望，买点吃食什么的，一直惦念着，但是……

　　其实说到天上去，这种关系也可以断了，人家这种态度，摆明了就是不待见雨霏一家，没有须要再去维护了。

　　但是，母亲再三解劝。雨霏的大阿姨也劝她：“做人漂亮一些，大量者有大财。”雨霏想想算了吧，就让母亲愿意出几多就几多吧。勉为其惆怅去充充局面，心里面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又不能体现在脸上。

　　婚礼当天，也看到了从养老院回来的大姑妈。雨霏叫了她，她压根照旧不认识雨霏，只是麻木地机械地允许着，似乎自己已经到了幼年时期。

　　时间再切换到四十年前，雨霏爸妈结婚，简简朴单，没房没有车更没有彩礼，其时两小我私家好甜蜜。蜜里调油。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会受到他人的影响，慢慢地也就变了味道。

　　母亲没啥文化，大字不识一个，但是照旧能够做点事情赚点钱。一开始在村里面的化工厂上班。其时，雨霏还不会走路。由爷爷带着。但是化工厂里味道太大了，她母亲原来就有肺部问题。所以，等到雨霏长大点了，她就换到了镇上的工厂里。在棉纺厂事情。其时，母亲会时不时带着雨霏已往。厂里也是默许的。

　　但是厥后，体制革新了，雨霏妈妈也就下岗了。她只能下岗再就业。她卖过冰棍，卖过茶水，卖过糕点，一切能够赚到点小钱的买卖，她都市去做。她朴实善良，只是想给家里分管一点。

　　但是，由于是和婆婆另有小叔子住在一起的，所以平日里难免有摩擦。雨霏母亲厨艺还可以，没事的时候会琢磨着弄点好吃的，而作为吃过树皮的雨霏奶奶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浪费。所以三天两头在她儿子面前嚼舌根：“你这老婆太懒太馋了，你要好好收拾她！”

　　雨霏叔叔也会时不时地夹枪带棒地跟他哥哥讲嫂子的不是。

　　鲁迅先生曾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同样的原理，雨霏母亲本没有错，说的人多了，也就有了错。

　　而雨霏爸爸又是个孝子，听她母亲这么说，心中无名火起。看看自己老婆的所作所为，确实如自己母亲一般。心里开始发恨。

　　他承包了一个鱼塘，平日里以卖鱼为生。卖完了鱼，心情好就给家里买的吃的，心情欠好就去牌桌上浪费。打赢了还好，打输了就开始拿雨霏妈妈出气。雨霏的童年很是痛苦。

　　回忆起童年往事，似乎是把伤口撕开了在上面撒盐。

　　影象里，父亲对母亲好的时候险些没有，多数都是父亲对母亲殴打。打起来也不是一般地打，而且毒打，差点儿没命的那种。

　　记得父亲跟雨霏说过一个绕口令：“扁担长，板凳宽，扁担要让自己绑在板凳上，板凳偏不让扁担绑在板凳上。”其时的雨霏，初听这个绕口令，还觉得很是有意思，随着咯咯直笑。

　　可就是这个细长的扁担，在父亲的手里，险些让母亲丧命。母亲已经躺在了地上，周围一片狼藉，母亲一点声音都没有。年幼的雨霏只敢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不敢哭作声音来。

　　周围的邻居过来了，看到这个情况，也是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张罗着资助收拾残局。

　　这种场景，在雨霏的童年里不停地上演。厥后她懂事了，跟母亲说：“姆妈，你和爹爹离婚吧，离婚了我随着你。”可是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说：“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懂。姆妈没事的。”

　　其实，雨霏对父亲是又爱又恨。爱他，是因为父亲不发飙时对她还可以。恨他，是因为她提倡飙来简直是魔鬼附身，不光打她母亲，就连自己，一旦不听话或者考试结果掉了下去，或者顶嘴，总之种种理由，就会遭遇一顿打。

　　有时候，他照旧将她吊起来打，边打边骂，惹来一众邻居的围观。邻居过来，也不是劝着把雨霏放下来，而是随着父亲冷嘲热讽，在边上看戏，好不快活。

　　在雨霏希望怙恃离婚后没多久，她就发现父亲行为有些离奇。有时候雨霏和他讲话，他一直没有反映。

　　失事当天，风很大，雨霏母亲和奶奶都对他说：“外面风太大了，你别出去打鱼了，太危险了。”

　　可是，他似乎一个赴死的勇士，基础听不进去，把雨霏母亲又是一顿打，然后毅然决然地上了小船，没多久就失事了。

　　那天，他把几个盆子往雨霏妈妈脑袋上砸去，那是他最后一次打人了，以后都没时机了。

　　他的死，雨霏母亲并没有体现太多的伤心，只是看见有人来，就象征性地哭两下。别人看雨霏母亲如此，还在嚼舌根，她也不管那么多，照旧我行我素。

　　守灵的时候，雨霏似乎感受父亲来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跟她说：“乖女儿，爹爹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姆妈，爹爹对不起你们！”其时，眼泪从雨霏的眼角流了下来。

　　纵然父亲有再多不是，已经不在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聆听他的教诲，享受他给予的有物质保障的生活了。父亲走了，雨霏家的顶梁柱也就没了，雨霏母亲又体弱多病，日子一下子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