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新一天,社畜
这是人干的事吗?
正凡人类会在家里放着印台,随时逼人签卖身契吗?
“协议书:双方本着诚信相助、拒绝拉踩的原则,绝不披着对方身份,违反公序良俗,谋求小我私家利益。”
黎玖舟恼怒地在协议书上摁上自己的指印。
林见鹿收好协议书,斟酌再三,照旧决定告诉黎玖舟自己的发现。
“撞我们的那辆卡车明显是有备而来,在我们坠海后,从车上下来两个枪手,打空了十四发子弹。沈队,有没有跟你提这件事?”
“没有啊,那俩人是要抢劫吗?”黎玖舟反问道。
“不是,如果只是图钱,不是这么个撞法,他们很明显是冲着要命来的,”
要害问题是,他们究竟是想来要谁的命?
林见鹿沉声问道,“黎玖舟,你有什么对头吗?”
“啊?对头,你算吗?”黎玖舟用手指摩挲下巴。
林见鹿撩起眼皮,面无心情地盯着他。
黎玖舟手指放规则,不再插科打浑:“和我存在竞争关系的公司,就那么几家。虽然为了抢资源,恨得跟对头似的。但这种恼恨值,最多买买水军,泼泼脏水。遇上哪个不小心塌房的,踩上一脚,站边抢抢资源。买凶杀人这种事,属于高投入低回本的投入,资本家才不屑干。”
他说话间,云淡风轻,但字里行间的冷意,藏不住,也没计划藏。
黎玖舟的话,简而言之,就是动机不足。
“黎家呢?有没有想置你于死地的人?”
“黎家……”黎玖舟话锋一转,“林见鹿,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俩人想杀的是我?”
“过于明确的目标性,”林见鹿稍微解释一下,“他们应该早早盯上了你的车,一直在期待下手的时机。”
“可我的行驶路线……”黎玖舟百思不得其解,“并不是牢固的。”
“我怀疑,你的车里早就被人安装了定位仪器。”
只是,相撞的两辆车都抛进海中,严重扭曲变形,浸泡时间太长,打捞上来,能查到的有用信息不多。
林见鹿的眼睛,习惯性地审视着黎玖舟。
经历了莫名其妙的换身,现在又听到有人费尽心血想除掉他,少爷的反映倒是很平淡。
林见鹿追问:“你是不是想到凶手是谁了?”
黎玖舟打个哈欠:“哪个权门没点儿秘辛,不外你放心,这次没得手,短时间,你是宁静的。老爷子老了,盯着我们家那点儿工具的人不少。”
林见鹿:哈?这他么一刑事案件,让他轻描淡写地一说,活像晚八点电视上会循环播放的权门狗血争产剧。
黎玖舟咬死不说,林见鹿知道问不出所以然来,索性告辞。
“我让冯晓辉来接你。”黎玖舟给冯晓辉发信息,“你直接去酒店,黎家暂时别回了。”
临别前,林见鹿不放心地重复:“明天,尽量体现得正常一点儿。”
黎玖舟:“你不如好好担忧你自己。”
清晨,急促的手机铃声叫醒缩成一团呼呼大睡的黎玖舟。
“谁?”
“黎玖舟,去上班。”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我吗?
黎玖舟一激灵,人醒透了。
眯着眼睛看了看时间,九点半,哦,是有点儿迟了:“你怎么知道我没上班?”
“用脚想也知道。”林见鹿偷偷摸摸缩在茅厕隔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今天要开什么手机新品宣布会?”
“有吗?可能我忘了吧?”黎玖舟的日程表排的太满,记着这种琐事都是他的外挂脑冯晓辉卖力。
“哥,你是不是拉肚子,怎么还不出来?”冯晓辉应该是等急了。
“我必须得出去了,你……算了,能正常去上班就行,好好体现。”林见鹿挂断电话。
黎玖舟握着手机,咂摸着林见鹿的那句“好好体现”,短短四个字被他的耳膜自动升级为晨间问候。
把脏掉的床单团吧团吧丢垃圾桶,洗脸刷牙,换……
换不易服服?
换吧,昨天不是也换了吗?虽然是在林见鹿紧密监视下,闭着眼换的。
黎玖舟拉开衣柜,从中艰难地选了两件还算看得已往的衣服。
呃?运动内衣啊!
他撩起上衣下摆,左侧腰间一大块淤青,侧过身,后腰上隐约能看到一长条刀疤,零星数点小的疤痕,或深或浅,时间纷歧。
眼皮跳了跳,黎玖舟心里残存的一丝龌龊烟消云散。
这女人,到底有过怎样的经历,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种伤痕累累的模样?
黎玖舟刚出胡同,卖早点的俩伉俪热情地招呼:“小林法医,早啊?”
他反映了一下才明白对方是在叫自己:“你们也早。”
伉俪俩的小女儿急遽忙忙地抓着包出门:“爸妈,我走了,别担忧。”
“你吃了饭再走啊,”妈妈拎着包子紧追几步,小女人挥着手已经跑远。
“真是的,那个山坳子有什么好玩的,一天天抱着个手机,追什么黎什么粥,苹果熬得粥也好不到哪里去。”妈妈牢骚中带着担忧。
“黎玖舟,野渡无人舟自横”黎玖舟保持微笑,强调一遍,“和苹果没关系。”
地铁是不行能地铁的,黎玖舟准备打车。
出租车里,9块9包邮的香水混淆着烟味,交通广播女主播的甜美嗓音:“对于本次交通事故,我们将连续为您追踪……”
“你说,这黎家是不是冒犯了哪路神仙,我瞅着黎家这小少爷,今年命里犯太岁啊。”
你才犯太岁,你们全家都犯太岁!
司机见黎玖舟闭着眼睛不搭茬,也没了继续的欲望,广播继续:“今天,品牌代言人黎玖舟先生将空降太轩里,为我们的新品宣布会助力加油。”
坠海车祸和新品宣布会在各人眼里都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本质上并无差异。旁观者或理智、或疯狂、或漠然,都无法和亲历者一样感同身受。
“市局到了,后面有二维码。”
黎玖舟睁开眼睛,扫码,下车。
市局已经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长时间的加班,让各个办公室黑眼圈扎堆,外卖盒子溢出垃圾桶。
黎玖舟站在一楼,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林见鹿的办公室在哪里?
他刚掏脱手机,二楼传来“哐啷”一阵巨响,夹杂着叫骂声:
“你们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工具,我妹妹就是让你们给祸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