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林涛那高高扬起的身体,摔在了地上,无力地挣扎须臾,终于一扭头昏了已往。
作为罪魁罪魁的邱东,险些同一时间七窍流血而死。
这一次发生的变故时间太短暂,险些是眨眼之间,便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故,杨毅重伤昏厥不醒,林涛生死不明,邱东受力量反噬而死。
一切都那么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映过来。
“老林。”
“林铁匠!”
“林兄。”
“小林。”
惊呼声此起彼伏,四周乡民急遽围了上来。
不外最担忧、惊骇的莫过于一群老铁匠。
“师公!”老铁匠们悲呼一声,便大步冲了过来。
杨辰、杨毅两兄弟,以及一群士兵,则是围着杨毅,一脸揪心、急切之意。
正在此时——
“塔塔……塔塔……”
马蹄声在不远处响起,陪同着马蹄声的是两道年轻的身影与两匹烈马。
一个少年,一个青年,坐于马上,脸上挂着笑容,在攀谈着什么。
终于,过了转角,两人险些同时停下了声音,转头看向了铁匠铺这边。
青年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事吗?”
铁匠铺一年四季都十分冷清,偶尔来人也是预订生活用具的,从未这般热闹过。因而这般热闹的局面,倒是显得差异寻常。
众人的目光投向那一大一小两人身上,旋即又转头看了看被围在中心的林涛。
如此重复频频,他们心中皆是发出一道叹息。
这一个热闹的庆祝宴会,还没开始举行,恐怕就酿成了追悼宴会了。
而最可怜的,莫过于林涛的两个孩子。
“怎么了?”林风心里涌起一股欠好的预感,他感受到众多来宾的目光,心里一沉,那是一种恻隐、哀叹的目光。
他跳下马,立即往铁匠铺里冲去,往人群困绕的地方冲去。
林云在后面喊道:“哥,等等。”
一边喊着,林云一边追了上来。
人们默默地让开一条门路,没敢与林风的目光对视,虽然他们明明没做错什么,但现在,他们心中却莫名其妙的有一点愧疚。
突入人们困绕的地方,林风终于看到了那躺在地上毫无声息的林涛。
“父亲!”林风突然停下,呆呆地站在原地,只感受心突然被掏空了一般。
“父亲!”林云如五雷轰顶,声音在哆嗦。
一阵寒风吹过,在这炎热的夏季,令人感应越发悲凉。
四周没有人作声,或许是怕打扰了两个孩子。
两人注视着地上的林涛,眼中有不行置信,以及空空的悲恸,他们没有哭泣,只是眼泪无声无息地从他们眼角流下,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
“老师,医师,找医师!”江鹤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急遽提醒道:“也许师公另有救,快,快!”
一群老铁匠也已经慌了,能保持镇定的人不多。
林风被提醒了一下,这才张皇隧道:“对,医师。”
他连忙朝四周看了一眼。
“我来。”当阳药铺的杨医师反映过来,快步走来。
双龙镇只有一个药铺,杨医师也是双龙镇经验最为富厚的医师,其余的医师要么太年轻了,要么医术不精,基础没有资格独立开一个药铺。
林风急遽让开:“杨医师,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父亲。”
杨医师招招手:“先别说话。”他拨开林涛胸口的衣服碎片,仔细检查其伤口,这时候需要绝对的平静,任何人都不敢打扰。
林风与林云惴惴不安,忐忑地站在一旁。
许久。
杨医师叹了一口气,看向林风,低头不语。
“杨医师,我父亲他……”林风心里一沉,脸色更为苍白。
“林风,你父亲这次受伤太重了。”杨医师内疚道:“以我的医术,顶多能保他半日不死,半日之后,必魂归他处。林风,节哀吧。”
“不,不行能!”林云大吼一声,“你骗人,你肯定是在骗我们!”
林风的身体颤了一下,左右摇晃,站立不稳,他满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林云,别厮闹。”
“哥!”
林云看了林风一眼,旋即起身抱住林风,高声痛哭起来:“啊~呜呜~呜呜!”
“杨医师,无论如何,请您一定要稳住我父亲的伤势。”林风抚慰了一下林云,随即转头对杨医师道:“麻烦你了。”
虽然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但他的声音,却依然在发抖。
四周众人皆是叹息不已,这两个灵巧的孩子,真是命苦啊。他们的母亲,在生下林云的时候,难产而死,而现在,他们的父亲,也死于意外。他们,成为了孤苦无依的孤儿,往后的日子里,只能两兄弟相互扶持,再也无法体会怙恃的关爱了。
“我尽力而为。”杨医师不敢托大,林涛的伤势太严重了,他必须使出全力,才可能延续其几个时辰的生命。
片刻后。
杨医师满头大汗,他站起身,擦了擦汗,道:“幸不辱命,他稍后便会醒来。”
“谢谢。”林风道了一声谢,便再也无话。
两兄弟的目光,都放在了林涛身上,四周的一切,都已经被他们遗忘了。
见两兄弟无心顾他,众人对视一眼,也就默默退去,把这处空间留给兄弟俩,别打扰这一家子最后相聚。
杨莽、杨辰和一群士兵,则是神色庞大地看了林家三人一眼,最终低叹一声,将杨毅抬走。
杨毅虽受了重伤,但伤势却远不如林涛严重,而且其自己修为便已达四阶武士,只要休养数日,便可下地行走,最多三月,便可恢复泰半,半年时间便可痊愈,因此他们倒也无须这般担忧,只须带回去好生照顾便可。
“老师他……我第一次见到老师这样伤心。”
“都怪我们,若是我们不这么着急,也就不会发生意外。”
“是,都怪我们太心急了。”
“是我们害死了老师的父亲。”
老铁匠们望着那悲恸无言的林风,心中同样是痛苦不已。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断断续续的充满痛苦的咳嗽声传来,低头一看,林涛已经醒了过来。
“师公醒了!”一群老铁匠激动不已,他们心中的罪恶感减轻了一些。
林风蹲下来轻轻将林涛抱起:“父亲。”
林涛艰难地用手盖住林风,呼吸困难,声音微弱:“不要扶我,就让我,让我,让我这么,这么躺着。”
“父亲。”林风低着头,眼泪再次涌出。
林云激动地蹲下去,拉着林涛的手:“父亲,我回来了,我和哥哥回来了。”
林涛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配合着那苍白病态的脸,显得越发令人心痛:“回来,回来就好。”
他挣扎着转头看了看林风:“孩子,恭喜你,通过,通过了三星炼器师的,考核。”
“父亲。”林风泣不成声。
“别,别哭。”林涛大口呼吸了几下,这才没那么惆怅,他努力地露出一丝微笑,“孩子,我不是一个及格的父亲,我,我从来都没有,花几多心思在,在你们身上。这些年,我只体贴萧然,体贴林家的荣耀,却,却忽略了你们。你们,怪我吗?”
林风痛苦地闭着眼,流着泪,低头鼎力大举地摇头。
“对不起,孩子。”林涛的声音越发微弱了,“我本想赔偿你们,但,但现在,我已经没有时机了。”
“我不怪你,真的,我从来都没怪过你!”林风紧紧地捏着林涛的手,哭着摇头。
林涛看了林云一眼,又道:“林云还小,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取代,取代我这个没用的父亲,别让他受了欺负。”
“我允许,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弟弟。”林风狠狠所在头。
林云则是哭着道:“父亲,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傻小子。”林涛笑着摇摇头,只是他这一笑,又牵扯到伤口,一阵咳嗽,血液止不住地从他嘴角流出,似乎无穷无尽,“以后,你一定要乖乖听,听你哥哥的话。”
“父亲。”林云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凄然颔首:“我会听哥哥的话。”
闻言,林涛似是解脱了一般,尽管全身痛得苦不堪言,却依然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他看着林风,犹疑道:“林风,你,能不能允许我最后一个请求。”
“我允许,我什么都允许!”
“如果有一天,你出人头地,一定,一定不要忘记,重振林家,恢复林家昔日的荣耀。”这是林涛心中的执念,走到人生的终点,即将撒命归西的时候,依然不忘,“这,这是我毕生的心愿,你,一定,要替我完成。”
“我会的,我一定会让天下人都知道林家的伟大!”林风擦了一把泪,哽咽道。
“那就好,那就好。”林涛终于放下心,再也没有牵挂,“青年大师赛……”
他的声音,似乎没了重量,瞳孔收缩,瞳仁翻起,面带笑容,再无声息。
下一刻,他的心脏,停止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