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错
从闻枫阁出来，千暮和湛露在门口不远处遇见了柳琦诺。
宁静日里活脱的柳琦诺差异，她情绪肉眼可见的降低。
她躲在角落里，想离开又不舍，想上前又不敢。
一直在那犹豫踱步。
千暮和湛露对视一眼，湛露对千暮道：“我去看看她。”
千暮点颔首：“我回去等你。”
湛露：“好的，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怎么不进去？”湛露走已往问柳琦诺。
柳琦诺摇了摇头：“算了，照旧不打扰他了。”
说完柳琦诺提着篮子往远离闻枫阁的地方慢慢走去。
湛露慢悠悠的跟上她。
“你和你爹之间有误会，应该早些说开来的，人生不能从来，要好好珍惜眼下。”
柳琦诺：“刚刚，我爹给你们说了什么吗？”
她声音小小的，有些降低。
“一些以前的事情。”湛露坦诚。
柳琦诺听完没有回话，一路带着湛露走，直到一处山壁，她移动几块石头。
原本毫无破绽的山体泛起了一扇门。
山门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柳琦诺继续往里走。
湛露不明所以，她都要怀疑柳琦诺是不是想杀她灭口。
把她往隐蔽的地方引，计划趁着没人对她动手。
不外想想，柳琦诺也不是她的对手，她要杀柳琦诺，一滴水珠就够了。
尔后放心斗胆的随着柳琦诺继续往里走。
山洞里并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只是一个简朴的被厚厚的冰笼罩着的空间。
里面有一尊冰棺，冰棺里封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貌美女子。
女子旁边放着一把佩剑。
柳琦诺没有靠近，离得很远，远到不让自己看到那冰棺中的人。
尔后她才说：“里面躺着的是我娘，我爹把她封存在这里，已经两百多年了。”
“他说等哪天他报了仇，就和我娘一起下葬。”
缄默沉静了片刻，柳琦诺声音艰涩的继续说道：
“我娘是我杀的，就是用她身旁那柄剑杀的。”
“那不是你杀的，是心魔。”
湛露作声打断她的自责。
“是啊。”
“我知道是心魔，连你都知道是心魔”
“明明不是我的错，可是我爹其时却差点杀了我。”
柳琦诺苦笑。
“你别劝我，他其时只是一时情急。”
湛露：“......”
她也没想过要劝啊。
更况且她觉得，其时的柳重锦就是爱他妻子，凌驾了自己的女儿。
“一时情急就能对自己的亲女儿动手吗？”
“我爹他其实一直都在怪我，他一直都没原谅我。”
“要否则这么几百年了，他与我的交流就只有那么几句。”
“每次就是让我懂事一点，多听师兄们的话。”
“他自己呢？他从来不教我任何工具，没有给我买过工具，也没送过我礼物。”
“甚至没有和我一起吃过一顿饭。”
“他就是在怪我，他就不是个好爹。”
可是怪她有用吗？
并没有，怪她，娘也不会回来了。
“适才我不进去，是因为你们刚聊了从前的事情。”
“我爹刚回忆了一遍已往的事情，想来一时又陶醉在了伤心中。”
“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了，他可能接下来几个月都不想看到我了。”
“看到我，又会让他想起我杀我娘的那一幕。”
只会徒增伤感。
“我也懒得进去碍他的眼。”
湛露随着点颔首，嗯，像柳琦诺的性格，一点也不委屈自己。
适才湛露还担忧她会想不开呢，这么听下来，想得挺开的。
柳琦诺继续：“其实，我和我爹之间没有误会，不外就是他看不顺眼我，我也看不顺眼他而已。”
“他呢，觉得我是个小扫把星，被心魔钻了空子，杀了我娘。”
“我呢，觉得他是个无能的丈夫，无能的爹，明明是他连累的我们，凭什么把错都怪给我。”
“再说了，我也不想伤害我娘，我也很痛苦。”
“可是那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
“难道我不想怙恃双全吗？”
“呜呜呜。”
湛露没想到，从来不委屈自己的柳琦诺，说着说着说哭了。
行吧行吧，口是心非的巨细姐脾气。
就是照旧委屈了。
照旧希望自己的爹能给自己一些关爱。
是的，柳琦诺骂完她爹，她又替她爹委屈，她知道的，她爹其实也没有错，她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她爹甚至一夜老了二十多岁。
她爹差点杀了她，其实他爹也是忏悔的。
可是她也没有错，她又有什么错，她凭什么失去了娘亲。
还得不到唯一留下来的亲爹的疼爱。
想到这些又替自己委屈。
怎么都是一个委屈。
静默了片刻，湛露徐徐道：“那你呢？为什么不敢见你娘？”
明明来了这里，而且看柳琦诺开门那熟练的行动，肯定没少来。
想来每次来，她应该都是站的远远的，怕看到自己的娘亲。
“你其实是在责怪你自己吧！”
“你和你爹都在责怪自己，他怕见你娘，也怕见你，是因为他觉得对不起你们。”
“你怕见你娘，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你娘。”
“所以你想想，你爹其实不是不体贴你，也不是不爱你，只是他不会表达。”
“而且在爱你的情感之上，另有一层愧疚，他的愧疚是双重的，一方面他愧疚因为他的缘故害死了你娘。”
“另一方面，他愧疚其时刺你的那一剑。”
“他也怕，他怕已故的人，百年之后不愿见他，他怕在世的人不愿原谅他。”
“他的人生就只剩下恼恨了。”
所以柳重锦才活的那般累，才显的那般沧桑又疲惫，他被自己的愧疚囚禁了。
湛露突然很庆幸，千暮其时因为攻击过大，遗忘了已往。
若是他也一直记得，记两百年，那又该饱受几多折磨。
还好，千暮忘记了。
“柳琦诺，认识一场，作为过来人，给你说几句知心话。”
湛露感念柳重锦对千暮的照拂。
也感念柳琦诺的真心相待。
她不愿意看到这对父女如此这般继续误会下去。
谁都不去迈出那一步。
所以她难得的多嘴了。
“先放过你自己吧！”
“你娘的死，不是你的错。”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的错，就别往身上揽。”
“再去体谅你爹，而且和他说明白你的感受。”
“你恨他也好，怨他也罢，把你对他最真实的感受和他说说，让他知道你的诉求。”
“你娘的死，也不是他的错。”
是啊，柳重锦又有什么错呢？
他不外就是一个想要除魔卫道，救助更多的普通人而已。
只是他运气欠好，遇到了心魔。
“若一直保持现状，哪天心魔死了，你爹会选择和你娘一起走的。”
“你若想他在世的话，就去放下。”
“你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
湛露说完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柳奇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