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可怜
日子逐渐平平淡淡地从云烟中消散。
但这种清闲舒适很快就被月事的阴霾打破。
魏玺烟捂着小腹，哼哼唧唧地躺在榻上，眼眶微红。
果真，再重活几辈子，也逃不外来月信时腹痛的命运。
“殿下不如熏一熏艾吧，奴婢做的手炉在这呢，您暖着。”
沐月一面温声说道，又把手里的工具递了已往。
“阿月甚是贴心。”
这时候的长公主可谓无比脆弱。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魏玺烟把熏着艾草的手炉放在腹部，希望自己能好受一些。
她甚至想故意哭一哭，发泄一场，然而她连半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呵，看来照旧不够疼……”女人不由得自嘲一笑。
“殿下，您是疼糊涂了么？原来身子就不舒服，若是再痛上一些，岂不是更难捱了？”
沐月取来浸了热水的帛巾，拧干了水之后给魏玺烟擦脸。
后者静静地享受着她的侍候，未曾接话。
这时，采星端着漆盘从殿外走了进来。
“殿下，奴婢做了您爱喝的百合莲花红枣枸杞粥，快尝尝！”
“谁同你说，我爱喝这个的？”魏玺烟不由得皱起眉毛来。
“嘿嘿。您尝一尝，就知贺喜不喜欢了。”
长公主将信将疑地接过婢女手里的玉碗，浅浅地饮了一口。
——诶，倒是让人意外啊。
她原本以为，大杂烩一般的粥不会有太好的味道。
未曾想，采星的手艺是真的好。
百合与莲花的清香，同红枣和枸杞的甘甜相得益彰。
“殿下，奴婢今日……还听说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就是，上将军的那个表妹嘛，听说被她家里的人许配给兴阳侯府的郑三令郎做继室夫人了。”
魏玺烟听了，丝绝不觉自得外。究竟上一世，姚淑原本就嫁到了郑家。
“你为何要告诉本宫这个？”关于她的事情，魏玺烟没兴趣知道。
“是啊采星，那姚娘子的事情，与咱们殿下何关？”
“是与咱们殿下不相干。可我探询到了一些好玩的事儿。”
“这话……怎么说？”沐月替魏玺烟问出了口。
“听说那位郑三令郎，基础不是外貌上的那般风度文雅。有人还曾看到，他和一群纨绔子弟去逛鸳鸯阁来着。”
差异于官家居坊，鸳鸯阁京城里最大的乐妓私坊，里面几多会有一些不行示于人前的藏私。
沐月：“那，那他岂不是个伪君子？”
“就是说呢。”采星眨了眨眼睛。
其实那位姚娘子也算是可怜人。好好的一位官宦嫡女，竟然被家中亲族送给人做继室。在原配面前，继室即即是正房娘子，那也是被压了一头的。
且，若传言可信的话，那姚娘子就更可怜了。
因为郑三令郎也并非什么良人。
——
“为了我的亲事，大伯母还真是费心操劳啊。”
姚淑手里拿着并蒂莲花的绣样，面上露出一个讥笑的冷笑。
瞧瞧，这就是所谓的与她血浓于水的亲人：把她当成礼物一般给郑家送上门去，以此来交流他们的荣华富贵。
什么兴阳侯府，她压根不稀罕。
但，她没有任何可选择的余地。
母亲早已同父亲和离，而父亲也早已另娶新妻。听说这位继夫人给他诞下一子一女，倒凑成个圆满。
可惜，圆满尽是别家。
天下之大，却没有她姚淑的容身之处。
“可是女人，那郑三少爷就不是什么表里如一的君子。大太太她基础没安美意！”珠儿气愤地说。
“呵，表里纷歧又能怎样？他们照旧让我嫁。”既是难寻觅的好夫婿，那李氏怎么会不留给自己的女儿？不外是权把她看成替死鬼而已。
父亲她是指望不上的。因为她的父亲早已不认自己另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别人一家团圆和气，她又算什么呢？
——
彼时，灯火荧荧的北军营帐里，披着袍子的虞铮还在阅览公牍。
如今的军中，职务调动是一要事，军费开支又是一件要事。
随处令人头疼。
前军校尉于世鹏很有谋略，可他昔日同杜宜光走得很近，可以说是杜太尉一手栽培出来的亲信。
“将军，您还在想于校尉的事情？”
此人是个烫手的山芋。
虞铮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杜太尉的爪牙，不知可当用否。”
“要依属下愚见，索性就不管他。”虞湛回覆，“不升不降，便随他去呗。”
杜宜光怎么说也是太尉，他的人可欠好冒犯啊。
“陛下如今还在试探当中，举棋不定。”因此，阶下之人须得慎之又慎。
“于校尉可是个硬茬，将军您，怕是要难做了。”虞湛好歹也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看得清楚。
“削减军费一事，暂且先弃捐吧。”男人放下卷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今日清晨，军中已经开始商讨军费事宜；但前军校尉于世鹏对此一直持有阻挡之见，甚至在虞铮的面前还端着一副若有若无的倨傲之态。
许是在他眼中，后者不外是个靠女子上位的年轻武将，难以继续北军防务的重任。
而太尉杜宜光是三朝元老，基本深厚；对他，更是有着知遇之恩。
无需太多的权衡利弊，于世鹏清楚自己该怎么选。
虞家已然站好了队，所以他和虞铮注定是对手。
“将军，公主府那边派人来了，现在正在帐外求见。”
虞铮面带讶异地抬起头，一时无言。
顿了顿，他才开口道：“让人进来吧。”
“遵命。”守卫士兵退了出去，很快又带着一位身穿青绿袍服的内官走了进来。
“小奴见过上将军。”此人对着端坐在高台上的男子行了一礼。
“免礼。不知公主殿下让大人带月前来，是有何要事付托？”虞铮不喜客套，便直接问出正题。
“万不敢当将军一句大人之称，小奴只是听从殿下的付托，来给将军送些工具而已。”这名内侍弯下身子，语气险些坐卧不宁。
虞铮扫了一眼，觉察这位内官似乎是一个新人。尽管跟在长公主身边侍奉的人许多，但他自幼眼力上佳、影象特殊，这名内官很像是个生面孔。
“有劳大人辛苦。”
“不敢，不敢。”
虞湛接过这名内侍手里的工具，呈给了主位上坐着的虞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