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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科举:寒门女帝师

第60章 父亲

重生科举:寒门女帝师 朝西西 2036 2023-07-21 21:23:05

  主动放弃?

  怎么可能?

  江锦无法相信苏木所说的,巨大的攻击让她一瞬间就失了理智,她抵着苏木的肩,将人死死地按在墙上。

  发出了“哐当”的一声的同时,门也“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打开。

  青山突入其中,急切地喊了声,“少爷!”

  苏木吃痛地拧眉,声音也放低,姿态并不像之前的那般。

  “江锦,你冷静点。”

  江锦怎么可能冷静?

  她揪着苏木的衣襟,耳中嗡鸣声不停,眼前的苏木徐徐模糊成了重影。

  一声一句的慰藉,让她颓然地将头抵靠在自己的拳眼之上,肩膀控制不住的发抖。

  最后照旧青山将她和苏木离开。

  江锦不知道青山是怎么让苏木离开的。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房间只剩下她和青山二人。

  她用无名指挑了下发红的眼眶,笑得十分昏暗,“我……”

  “少爷……”

  青山心疼地喊作声,犹豫地将怀里的工具拿出来递给了江锦。

  江锦垂眸。

  修长的手上是一个泛黄的信封。

  “这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说你看了,就会明白。”

  江锦接过,指尖划过信封上的字,这字像是开了刃的刀,一下一下地切在心头。

  她的声音有一些哑,“阿娘知道了?”

  青山脸上闪过一丝愧色。

  “我拿药方的时候,让夫人发现了,她知道您在查老爷的事后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我知道了。”

  江锦低应一声,“你先下去吧。”

  青山不放心,但最后照旧没坚持。

  等青山离开后,江锦深呼了一口气,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才打开了信封。

  熟悉的字体,语段扑面而来,将她直接拉回了三年前。

  ……

  三年前。

  江南偏僻的小镇。

  梅雨季节,空气中都散发着霉味。

  在最不起眼的一处院落中,住着一对恩爱的伉俪。

  凡人都只知这家的男人是个病秧子,但妻子贤惠,儿子聪颖,是个好福气的。

  但若是有京城之人在,便会认出这家的男人曾是天子面前的红人,位列三公之一的江阁老,江毅。

  狭小,拥挤但整齐的屋子,江毅正挣扎着想起身,最后照旧无力地摔了下去。

  屋内因他这一下而激起的灰尘在阳光下不停打着旋。

  江毅看着那纷飞的灰尘,苍老的眼里流露出了不舍和痛惜。

  自他离京缱绻病榻已然多年。

  他自然知晓自己病的蹊跷,也知这病是治欠好了。

  自己更是活不了多久。

  可这样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有一双子女,宗子名锦,幼女名绣。

  是儿子的离世,让他越发珍惜唯一的女儿。

  只是为了保全她,才不得已让她去替了哥哥。

  这么多年,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小女儿。

  若是妻儿皆不在了,他定是不会继续苟活于世。

  苍老的手搭在床沿处。

  那曾磨出硬茧的地方哪怕卧床多年,也依然还在。

  江毅又实验了频频,不停不停地挪着身子向墙上靠,但最后照旧失了平衡“咕咚”一下摔到了地上。

  飞起的灰尘呛得他不停的咳嗽,每咳一次就像把肺子掏出来锤一样。

  门也“吱呀”一声推开了。

  阳光随着急遽的脚步声,一点点撒进来。

  江毅撑着头看已往,一点一点看清来人。

  杨柳腰,芙蓉面,如初见时一样的关切问他,摔到哪了。

  他控制不住地闷笑作声,倒惹得江林氏一阵的埋怨。

  江毅摸着江林氏手上的细茧,叹了一声,“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

  他让江林氏将他扶到书桌前,像是年轻时一样,一人磨墨,一人伏案。

  哪怕是病魔也不能让他弯了挺直的腰,他一笔一笔,努力地控制住哆嗦的手,只为了续上字体上的锋芒。

  江林氏用手指按了按眼角,贪婪地看着正奋笔疾书的男子。

  心里的不舍酸涩最后化成了他肩膀上的一件披风。

  “宛儿,这第一封信,你让青山务必送到远泽手中,他如今是安福县的知县,若是我不在了,他定会护住你们”

  “这第二封信……”

  江毅猛地咳了口血出来,他不在意地蹭掉,继续嘱托着,“这第二封,若是未来绣儿追查我的事,便将这个给她。”

  “待到日后事情平息,你可带她归隐山林,届时是恢复女儿身寻一良婿,又或是其他,你便随她去。”

  “但倘若她想去搏前程,你也随她,绣儿虽顽劣,但不比锦儿差,万不能因为身份,去限制了她。”

  “若是哪一日她的身份袒露,你也不要怪她,是教化的错,伦常的错,总归不是她的错,这第三封信,即是留给你和绣儿的护身符。”

  江毅像是不知累一样,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又将许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政策写了下来。

  他像是在桥墩处洗衣服的大娘,一句话反重复复的讲,生怕江林氏会忘了。

  讲着,讲着,他像是累了。

  趴在桌子上,便再也没有起来。

  屋内的江林氏攥着三封信哭得泣不成声。

  门外的松柏挺直,被吹得沙沙作响也决不妥协。

  他,

  死在了为之奋斗一生的桌案上。

  到死也没能松开紧握着的笔。

  ……

  展信安,

  吾儿自幼聪慧,天真灵动,乃因吾过,抑己之性,可亦仅能护汝。

  至于是境,害其家如此,一行之怨在谴往,俟事毕,汝可自归。

  世人善恶,皆人心趋利使也,自有休咎相依,惟愿见家人安康,黎民安乐。

  缘起则聚,缘尽则散。

  人生渡口,各有各舟,今如此,非汝之失。

  人生旷野,吾子莫自苦。

  ……

  人生旷野,

  吾子莫自苦。

  那一天,江锦独自一人瓦解在奚云阁的隔间内。

  缄默沉静的泪,砸到信上,比炸在天边的雷声还要震耳欲聋。

  父亲句句都在告诉她,不要活在恼恨里,要向前走,向前走。

  可哥哥的死,父亲的死,伯府一家八十三口的性命又怎能不恨?

  人生旷野?

  可她的路又在哪里?

  江锦那日抱着信,将这封信对着月亮在心里足足念了百遍。

  最后的最后,她只记得家人安康,黎民安乐这八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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