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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她美貌且善战

第六章:明主

主公她美貌且善战 官乘 2603 2023-06-14 01:03:59

  翌日。

  玄兔仍然悬挂高天,雾霭般的昏暗浸在朱砂丹桂婆娑的遮影中。

  月泽之下,美人手持长枪,横挡一方,诈回蹲坐间,长枪凌空扫向身后,蕴含杀机,震荡衣摆。

  直至,枝叶凝起寒凉水珠,向阳懒散的爬上云端,拖着曦光同玄兔与暮色交接,才收势去了净房。

  青追端着木盆,放在坐狮架上时,人已经从净室出来,懒散斜倚在雕花拔步床边,攥着帛布瞧,上面写着卫国众多世家与官宦之臣的名字,众多名字间皆用胭色勾勒相连,其中的错综庞大,且一看上面批注便知。

  床旁散落几个竹筒,是一早递来的绿林帛信。

  褐色药水没过卫挽丹蔲玉指,掌心刺痛加剧,却始终神色从容,丹唇吐字如珠:“人还未醒?”

  “是,肝气郁结,血行不归,婢子去瞧过了,罗袜早就和脚下那溃脓连在一起,全凭着一口意气吊着,女医说没个三五日醒不外来。”青追捧着绢绸仔细的为她拭干手上水渍,轻声缓语带着几分叹息。

  “倒是有几分韧性。”她身姿窈窕,楚腰曼妙,凤眸低垂不见其中冷肃,竟似妖冶精怪。

  青追从贝母妆匣中取出矾红蝶纹圆盒,圆滑的木篦从中挑出白色的膏体,轻柔的涂抹在卫挽的指腹与掌心:“少主,这桃仁膏虽然好用,可养茧不成,每每练武总是磨出些血来。”

  “想要到达目的,自然也要支付价钱,”她坐于喜鹊青铜镜前,玉笔朱砂在眼尾挑起了一个微扬的弧度,凝脂般的指腹接着染了殷红,匀称的抿在唇上,“青棠的消息传回来了吗?”

  青追为她盘了个双髻飞仙,余下披散直垂腰肌,乍然想起:“青棠调了福满楼卷宗,据说,是沈府旁支的表令郎。”

  她正擦拭指腹的行动一滞,眉头不禁一蹙。

  沈父原是武安卫家旧部,却鲜为人知,当年卫王登位,卫家旧部多支持宗子嫡孙的卫靖骥为王,而沈父竟是为数不多支持庶子卫王其中之一,当年,卫挽初入晋阳,暗里却受了沈家不少看护。

  厥后她在北疆查到了一些卫家满门战死的线索,便招募贤才设立了亭山坊,初次探查即是沈家,沈家有无旁支她最清楚不外。

  卫挽用了些朝食,就来了沈府。

  门房自是万般小心地给迎进了府,管事得了消息赶来正厅时,沈邝呈入阙朝礼还未归家,只好让家中小厮去请大令郎和女令郎,以免失礼怠慢这位祖宗。

  正付托时,就被卫挽拦下,只听她如高山急流夹杂着霜雪的嗓音悠悠传来:“只传你们表令郎即可。”

  管事一愣,背后冷鹤咦吖,宽袖在额间蹭了蹭:“这……”

  他们家令郎曾特意交接,若有人上门打探表令郎,便一律打发,身子欠好不宜见客。

  可……这位祖宗,若换作家主,也会一言不发的把人请出来吧。

  “怎么,”她饮了一口茶,茶雾氤氲沾湿了长睫,“不方便?”

  正两相为难之际——

  “在下,沈清极,”他的声音,似春夜洞箫,悠远又舒缓,娓娓动听。

  “参见武安君。”

  闻声,卫挽抬起了头,穿过庭院仆役,落到了那一抹月白之上。

  他自天光下而来,踏碎了一地光景,容色清淡,倏然,潋滟凤眸对上了那双狭长狐眸,心下一惊,那双眼,差异于他周身的温和有礼,出挑,矜贵,深邃,甚至熟悉。

  她不禁眯了眯眸,潋滟之下躁动的漾了漾,却被那凝结成冰的水面死死压住,不待日光,便已然销声匿迹,“闻先生远名,遂来请教。”

  “入世薄名,本就愧君之远行,何敢言教。”

  这态度,温恭谦顺,但却让她想起一早那绿林帛信所书的四个字:

  招风揽火。

  “薄厚之言,自家未必说了算,不知今日先生可愿与我一弈。”

  沈清极狭长狐眸轻抬,眸光落于那缠绕在纤腰处嵌着宝石的手柄上,片刻:“荣幸之至。”

  青追极有眼色的平端紫檀棋枰放于庭中,细致的将点茶放于两侧,茶汤沸腾,熏香缭绕,意境特殊,沈府管事擦了擦额间冷汗,让侍从将矮椅对立而放。

  事毕,屏退左右,正庭之中二人各执一子。

  她持起白子,落于右上三三,金角:“先生同沈家是什么关系?”

  “自是亲堂。”沈清极唇际挂着淡笑,鸦羽的睫毛微压,不动声色的落下黑子,攻守兼备。

  她执起第二子占据沈清极的右上星位,棋风迫人,淡道:“沈氏乃卫家旧部。”

  智慧人之间的对话,自是不必多说。

  他摸起黑子,扳了一子:“武安君心中既是早有结论,又何须非求个回复。”

  她执起第三枚白子,直落天元,一手先礼后兵,拿捏的极好:“先生周游列国,对天下局势,山川险隘当是极为了解,久闻先生一策反间计,使得东齐铁蹄北上,直逼北燕,掠夺边城,如今莅临卫国,是看上了哪座城池呢?”

  “生逢乱世,各方予夺,沈某所做只是自保,并非报效。”黑子细密结构,层层包罗,潜在周遭之下,他不疾不徐的落下一子,分绝不乱。

  “哦?先生之意,无图卫国。”星位尖冲,取外之势。

  “纷争四起,求变图存,早已是迫在眉睫,”他狐目映着她潋滟的凤眸,不卑不亢,“武安君见十里淮渭,晋阳浮图,却不见马革裹尸,血染山河,适才会对卫国怀抱期待,一人力难抵众人推,朝堂洗不净的,唯有以战止战,以杀止杀,方开新太平。”

  “国主昏聩,庸才乱国,今儿的淮武王府就是当年的先晋容氏!”

  卫挽骤然抬眸,清潋凤眸下是春水划开了冰河,打碎冰面翻腾涌出:“先生认真巧舌如簧。”

  沈清极狭长狐眸蕴着笑,唇角延展,脊背不弯丝绝不惧,守卫镇角:“沈某因时势而断,卫国近年来的桩桩件件已无称霸之势,却占据中腹,自是无人不想咬上一口。”

  “晋楚之富,不行及也,三家分晋之际,卫国占领晋国以北大片土地,赢利最多,如何没有称霸之势?”她冷媚的语调悠扬,似凛冬红梅绽放空气之中,夺人心魄。

  棋枰之上,黑白相交,互扳厮杀。

  “天下无一心,七国无独强,南楚桀骜,占地之广,临水而居,近些年贸易通利,若先晋犹在,尚有一敌之力。西秦粗横,又非血统诸侯,当年遭遇义渠困绕,西秦部族以陇西大山为屏障,恒久血战磋磨之下,养出的凶性,深入骨髓。郑国近些年承袭先晋厘革之举,且知重金蓄养良驹武卒。东齐纵横阖辟,名士辈出。北戎、北蜀等蛮族,无一差池中原虎视眈眈,而卫国,即是蛮夷挥师南下的第一屏障。大争关头,国主斩杀前朝功勋遗孤,打压武将,克扣军饷,任由氏族弄权,多年以来的立国基本早已溃烂,难以称霸天下。”

  随着他的论述,玛瑙棋子交纵,最终以贴掉白子六目半,黑子领先一目半,落下帷幕:“承让了。”

  “呵……”她低眸纵观周遭,不禁惊奇其黑子包罗的陷阱缜密相连,潋滟凤眸微抬,丹唇轻勾,虽是笑着,但却使人倍感冷冽:

  “昔人有云: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先生呢?”[2]

  沈清极盯住那双不动声色之下,却蕴含无限杀机的凤眸,良久,薄唇勾起,一展广袖,怀中抱月作揖:“若君为尧沈某便为舜,君为商纣,沈某愿为傅说胶鬲,君若为武安君,沈某即是臣。”

  “臣愿为君栽参天梧桐,伺君为明主,令君扶摇列国,以镇山河。”

官乘

[1]“天下无一心,七国无独强”,出自《大秦帝国》   [2]出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写挽挽舞枪,脑子里就飘荡着一句:“杀人不外头点地。”   关于男主以杀止杀,以战止战的言论,没有对与错,战国本就是强势生存,名士辈出,百家争鸣的阶段,岂论什么言论,只要能匡扶社稷,就会被国君接纳。   男主和挽挽崇奉的学派差异,当学术与学术争辩的撞击,正是我想写本文的意义所在,我希望我能写出战国时期的时代精神,写的欠好的地方,请各人多多看护。   角色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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