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生
而在永胜村另一头的苏家。
星盘轮回，月色朦胧。
苏暖从炕上惊醒，发现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不由得尖叫。
周爱香在隔邻屋被吵醒，隔着墙壁怒吼一句：“要死啊，还睡不睡觉！”
苏暖捂着嘴，一时失语，泪水止不住地流，心里又惊又喜，眼里流露出恼恨和不甘。
这里是1971年，一切悲剧都没发生。
一年后，她大姑父职务升迁，贪着家里爷奶埋得几条小黄鱼，苏爷爷被逼得喝了农药自杀，苏奶奶被攻击得一口气没上来也随着去了。
苏大姑一家攻克了家里大多工业，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苏暖他爹苏岩遭受攻击最大，日子一日不如一日。
于是，苏岩为了养家生活，从公社食堂告退，去下了煤矿。
周爱香是个极端重男轻女的人，苏岩下矿人为高，家里但凡有点闲钱，全叫她和小姨周爱美暗度陈仓送到周大舅家里。
等苏岩在矿底下干了三年，身体垮掉，却发现家里连去医院检查的钱都没有，于是病根就埋了下去，人在苏暖三十岁那年就没了。
弟弟苏德民是个不成器的，她娘一向溺爱，没人管教，便和一帮狐朋狗友走到了一起，因为贪吃偷了民众的猪崽，被抓进了劳改农场，几年后出来也没找个事情。开放后被人带着下海做生意，没成想被人坑惨了，套进了财政陷阱里，这下被关进去了十年。
苏暖那时候倒是争气，上了高中，考其中专，结果录取通知书被偷，书没念成。又不想在老家看周爱香的脸色，听着她一直催婚，索性去省城当了酒店服务员。
她手脚勤快，干活麻利，快要升经理的时候被她娘又是欺压又是申斥地叫了回去，最后照旧在老家结了婚，一年后生了个闺女，名叫木花。
丈夫徐云波家里穷，徐家倾家荡产，给他在镇上变电站向一孤寡老人花钱接了班，去报到的时候，左右两只脚还穿着一撇的鞋。
自从苏暖结婚，周爱香就赖在她家里不走了，徐云波一开始倒没说什么，但徐家心里肯定有意见。
厥后苏德民结婚，周爱香又天天从闺女家里拿肉拿菜做给小弟家吃，丈夫便开始颇有微词，好说歹说才把她送走。
三年后她生了二胎，又是个闺女，徐母的意见愈发大。
木花五岁时，苏暖发现丈夫出轨，一开始对方竖着手指对天立誓，保证再也不会出轨了，结果又被她抓到频频现行。
结婚八年后，小闺女水花四岁时，他们彻底离了婚。
离婚后，她在县里药厂考了个工人，人为和孩子的抚育费养活她们娘仨绰绰有余。
然而，在她马上能当小组长涨人为的时候，晚上加班坐出租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苏暖坐在炕上靠着墙开始追念这一辈子，她对死前那段时光其实很满意。
两个闺女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幼儿园，学习好还懂事。她人为也算富足，时不时带着孩子吃顿好的，买个小玩具，日子平静平和，既不用面对她娘的聚敛，又不用面对丈夫的欺骗。
但如今回来了，就要重新再来、拨乱横竖。
不要让爷爷奶奶身死，不要让她娘掏空家里的钱，不要让小弟误入歧途，不要遇上渣男马虎结婚。
上一世苏暖死后，两个女儿预计要随着亲爸和后妈一起过，或是被她们姥姥抚育，但无论哪一样日子都难捱。
可怜俩孩子……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事。
如果可以，苏暖其实都不愿意重生，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生活。哪怕没有重来的时机，也会努力过好每一天。
可惜没有如果。
这辈子，她还希望遇上她的两个女儿，给她们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给她们温馨舒适的情况。
苏暖眼角含着泪，望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心里怀揣着希望。
只要在世，一切都市好起来。
翌日清晨，哨响。
云苓从炕上起来，脑子昏沉，感受她这一觉睡得很累。
梦里一个什么人物养成系统缠着她，给她看了一本书，说她其实是小说里一个炮灰人物，只在提及女主村里有知青下乡时写了一句，毫无存在感，为了改变她的命运和系统绑定，就会让她成为影响时代的英雄人物。
“……”
云苓心中的腹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那小说叫啥来着？
哦对！是叫《七十年代重生路》。
女主角叫苏暖，重生归来改变现状，碾压狠心姑父，智斗重男轻女的亲妈，教育混混小弟，遇上真爱生闺女，借革新开放大浪潮，领导全家致富奔小康。
用那个系统的话说，这是一本彻头彻尾的爽文大女主小说。
但对于云苓来说，这算不了什么。
她不相信自己的世界是一本文字，她的怙恃、她的亲人朋友、另有她的学问，都是真的，绝不是冷冰冰的几行字就能书写。
“宿主，请正视养成系统，我的存在代表一切。”
脑海里突然传出这个声音，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
云苓缄默沉静了。
她无法反驳这个在自己脑海中凭空泛起的声音，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种类似系统的科学技术未来会实现，只是他们现在做不出来。
零零零作声：“宿主，养成系统是高科技产物，拥有自主意识，就算给你们这个时代一百年也实现不了的。”
云苓惊讶：“你能听到我的心声？”
“系统可以跟你进行神经相同。”
云苓扬眉，和它争辩：“一百年不行能，五百年呢？五百年不行能，一千年呢？我们国家的科技水平以后会越来越发达，总有一天会研究出你这个什么养成系统。”
系统没说话，或许是在盘算研究出它的时限和可能性。
但随着第二声哨响，云苓也不计划再搭理它，因为大队长昨天说过，第三声哨响代表着上工，她没几多时间了。
今天要去麦场那边开知青发动大会，给他们分配任务，下工后还得去供销社那边买些日用品，还得赶着去县城百货大楼看看有没有铁锅这些珍贵的工业品。
云大伯给云苓带了五百块钱和三十张十市斤粮票，各十张十市尺布票和五百克的棉花票，种种工业票就不必说了，居然另有煤票。
云二伯家也是如此，除了钱、粮票、工业票之外，另有一张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有效日期很长。
云苓将钱票一一对好，记在帐本上，计划等她回去事情了就还给他们，虽然都是一家人，但也不能白拿这么大的利益。
钱就先存银行里，能不动就不动，知青安置费她自己拿着，这两年花销应该够了。
等过一阵之后，她可以跟大队长申请办一个村诊所，到时候赚公分省劲些。说服褚菘蓝和她一起干，褚菘蓝种药材，她炮制中药，两个还能赚点钱，够花就行。
第三声哨响，云苓已经出了门，碰上褚菘蓝和钱莉，三个女知青一起走。
钱莉似乎是计划一直黏着她们了，连看见邵桦也没凑上去，一直跟在她俩屁股后面。
云苓的心态就是——只要你不给我惹事，干什么都行，起码钱莉这张娃娃脸是挺顺眼的。
褚菘蓝对此更没意见，她一向心大，压根没看出来钱莉是计划粘着她们，只觉得这小女人脾气像变天似的一阵一阵，之前看她们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才一天就雨过天晴了。
白利安对此颇为气愤。
钱莉家里是首都农业局的，白利安父亲是钱父的下属，希望他扒着钱莉不放手，借此得点利益。
之前他下乡的地方是大西北的一处荒村，就因为钱莉家里知道他家里在手底下事情，所以特地找了一个知青换了地方，目的就是让白利安多照顾一些钱莉。
这对于白家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也让他们认识到了投合钱莉的利益。
一路上白利安对钱莉可真是嘘寒问暖，忍着她那娇贵的巨细姐脾气，虽然窝囊，但远远比不上下乡到一个好地方的利益。
但不知怎的，从牛车开始，钱莉就不怎么跟他说话了，虽然之前也没主动说过几句，但寻求资助照旧有的。反倒是一直凑到那两个女知青跟前，昨儿个打柜子都没叫他。
钱莉要是知道白利安怎么想的都得喊冤。
她跟他原来也不熟，白利安占了她家自制，她可不就得一开始用人频频。
厥后牛车接受了云苓的药糖才知道，来到这地方，真想靠家里也难，她有清醒的自我认知，自己是没什么大能耐的，靠己不如靠人，白利安那种还得借自己家势的人基础靠不住。
倒是这个云知青看起来有几分能耐，就那个治晕车的药糖，她以前在首都医院开的都没这个好使。
她爸跟她说，要是明确知道自己没本事，就找个有本事的靠山，随着对方，吃香喝辣不在话下。
但男知青不行，家里千付托万嘱咐自己不行以在这边谈恋爱，结婚更不行能。
老知青都有了自己的人际关系网，自己插进去容易被坑，她爸说就她这脑子被人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呢。
虽然自己在这边吃喝拉撒不用愁，但是交个好朋友就多一份保障！
为了给自己找靠山，她连遇上邵知青都没打招呼呢！
钱莉看着邵桦远去的背影，如一棵小白杨挺立耸拔，满心落泪，为了自己的生活她牺牲真多。
云苓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戏有这么多，脑海里一直在跟系统对话。
“宿主，你已经被我强制绑定了。”
“哦。”
“这就是一个小说世界，我已经把剧情给你看了。”
“哦。”
“如果你接受我的任务，可以获得丰盛奖励。”
“哦。”
“奖励不仅有你们现在需要的物资另有重要的医书药材。”
云苓听到后面倒是没有搪塞地说声“哦”了，这一瞬间的迟疑让系统抓住了漏洞。
它抛出最后筹码：“你难道不想成为举世闻名的医生吗？”
云苓心里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很想。
云苓家学渊源，险些是在医院里长大的。
她从小见惯了病患的生离死别，知道那种明明了解病情但却救不了人的无奈，也知道明明有解决要领却因为技术封锁而被迫放弃的不甘，终究照旧心痛于病患及其眷属眼里的希望逐渐消散的惆怅。
她缄默沉静不语。
但系统完全知道她脑海里在想什么。
“只要你接受系统派发的任务，无论是超时代的医疗器械，照旧古时损毁的医术，甚至先进的药品和医书都可以拥有。”
它下了一剂猛药。
云苓知道自己没措施拒绝，但她仍坚信无功不受禄。
“让我先浏览一下任务需要和奖励，再决定是否可以接受。”
养成系统翻出了提前准备好的接受协议，里面详细说明了任务流程和奖励丰盛，还提供了保障宿主宁静的应急措施以及约束系统的干预行为处罚，明确界定了系统的引导规模和涉及权力。
完全是一份保障宿主权利的协议。
云苓反问：“我完成任务，你有什么利益？”
系统翻出协议后面的附加条款。
里面也详细划定了宿主完成阶段性任务后系统可以获得升级指数，如果宿主没有完成，升级指数作废。
这相当于把宿主和系统利益挂钩了。
云苓严谨地通读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问题，才在脑海里认可了这份协议的有效性。
同意的一瞬间，她的脑海瞬间变了样子。
此时她似乎没有站在永胜村的麦场上期待开会，而是进入了一个新型空间，有田有水有草屋。
系统响起声音：“人物养成系统绑定乐成，解锁农田空间！”
“宿主任务分为两种，一是现实任务，二是虚拟任务。”
“现实任务由小说世界衍生，不定期发表，现实中资助女主完成任务，修补小说剧情。”
“虚拟任务由养成系统发表，定期颁布，分为阶段性任务和日常任务，日常任务包罗播种空间农田、养殖家禽牲畜等，阶段性任务即农田产量、家禽数量等。”
……
人物通告一个接着一个，炸得云苓眼花缭乱。
她研究了很久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现实里她要资助苏暖挣脱上一辈子的痛苦，虚拟系统里她要种田养殖。
“系统，你知道吧，我日常也要上工，下工后还要种田，这对于体力单薄的我来说险些不行能。”
云苓知道自己体力不强，能完成大队的任务就不错了，回去还得种田，可真的是筋疲力尽了。
系统停了一会儿没有动，但几十秒后立即颁布了一个日常签到系统。
“每日一签获得力气加倍和五十升级指数，力气加倍可以提高身体力气的两倍，轻松种田不在话下，时效一日。”
“每月一签抽奖功效，奖品包罗生存物资和医疗物资不限，保底现金一百元。”
云苓眼睛一亮。
“此外，系统空间种田和养殖可以招聘系统出品的机械人代庖，未必须要宿主亲自动手。”
云苓彻底满意了。
但系统显然没有介绍完。
“无论是现实任务照旧虚拟任务，宿主完成后皆可以获得系统升值指数，宿主可以选择购置系统商城出品的工具或者雇佣系统出品机械人，虽然也可以选择赠与。”
……
最后那句话云苓肯定这绝对是系统的私心。
不外系统奖励真的很丰盛，如果她花完另有剩余的话也不介意送给它，究竟自己留着也没用。再者，在系统商城消费也是变相的给系统送钱了。
系统捕捉到了宿主的这一想法，连忙顺杆爬地说：“系统商城购置消费的升级指数本系统只能占八成，其中两成要扣给主智脑。再者，我们系统也是要像你们人类一样买车买房的，不外我们买的是实体。”
云苓挑眉，惊讶，“你另有实体呢？”
系统那一团光闪了闪似乎有些兴奋，将自己的系统页面拉给云苓看。
“我们系统的实体可以承载系统智慧，拥有实体后我们可以在各个世界真实存在和穿梭，不必借住于宿主脑海中，可以拥有真正的自主操控权。”
云苓感兴趣地翻了翻，指着那个最贵的说：“以后我做任务，有闲钱了可以给你攒一个这个。”
可幻化成人的灵猫：系统标价9999999升级指数。
一千万啊……
系统看了看自己的剩余指数——12865。
这照旧自己带了好几个宿主才攒下来的呢。
它不指望云苓这一个宿主能给自己攒出一个实体，但也没攻击她的积极性，只是有些感动地说：“多谢宿主。”
小光球蹦了蹦。
在云苓看来倒有几分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