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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春暖

第24章 草木空山起夜风

锦棠春暖 六宝儿 2205 2015-06-04 19:18:11

    瑞王府,赵晋元回府的时候瑞王赵康成居然难得在等他,桌上精致的晚膳已经凉透。

  “回来啦?”

  “嗯。”

  瑞王居然另有心情慢条斯理地付托一旁的贴身太监兰公公:“重新上一桌吧,拿壶酒。”

  身子躬成虾米的兰公公偷瞄了眼年幼的小主子,正要劝,赵康成已漫不经心道:“男人嘛,哪能不会喝酒。”

  兰公公不敢多说,不多时酒菜上来,却是分了两壶,赵康成随手拿起赵晋元面前的那壶,拇指拨开壶盖一嗅,扭脸扔给兰公公:“拿水乱来你主子呢?”

  兰公公腿都软了,不敢分辩,只得眼看着他把自己那壶给儿子斟上:“喝!”

  赵晋元也不迟疑,仰头饮尽,强压着到嘴边的咳嗽,脸憋得通红。

  赵康成眉毛抖了抖,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只等他缓过劲儿来,又斟了一杯:“喝!”

  ……

  “喝!”

  ……

  兰公公悄悄出来把门掩上,自个儿守着门边,把空间留给这对父子。

  兰公公心下叹息,先时王妃怨王爷,王爷也欠好总往她跟前凑,对这唯一的儿子不是不疼,只是太过放心王妃照看,才不那么上心。不成想王妃突然离世,一晃这么多年已往了,王爷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父亲了。

  赵晋元究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往日王妃看得紧,偶尔一点果酒也不许多饮,这头一回饮烈酒,没一会儿就醉了,兰公公听着屋里小主子呵呵傻笑着喊母妃,喊着喊着,便哭了起来。

  屋里的赵康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子不开心,他能想到的措施就是借酒浇愁了,可他没料到的是,儿子哭完母亲又喃喃喊了两声父王,趴在桌子上嘴唇翕动,他靠近想听听儿子想对他说什么,儿子却突然神色一黯,哭也不哭了,眼睛一闭,皱着眉头睡着了。

  屋里缄默沉静片刻,门吱呀一声打开,赵康成抱着儿子出来,兰公公唬了一跳,赵晋元的个头不小,赵康成现在抱他已经很吃力了,兰公公连忙上小声道:“奴婢叫人来送世子回去吧。”

  赵康成摇了摇头,算了,哪有几步路。

  兰公公脸色扭曲了一下,照旧悄悄示意小徒弟去叫人备着了,然后……果真赵康成越走越慢,还没走一半就停下低头瞪矮他一个头的兰公公。

  兰公公一摆手,一抬软椅到位,小心把儿子放在上面示意先送回去,赵康成抹了把汗捏捏胳膊,这小子是真重啊!

  兰公公凑已往小声道:“王爷,回去叫个推拿太监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赵康成冷冷地垂眸看他,你家王爷就这么没用吧?

  ……是挺没用……

  赵康成抬腿,兰公公抱头鼠蹿:“……奴婢去看着世子。”

  让兰公公插科讥笑,赵康成的心情也没那么极重了,仰头看看天,乌云遮月……

  唉,暗骂了声这活该的天,赵康成心里不无叹息。

  他是先皇第七子,十岁之前母妃于美人可以说宠冠后宫,就是后头有了新人,也宠眷不衰。

  说没对那个宝座动过心思是不行能的,可惜不知幸或不幸,母妃无意中发现先帝偷服金丹,留意到先帝的身体问题,心惊之余,思及自己娘家无人,儿子年少,自觉敌不外羽翼渐丰的几位皇子,为了儿子以后的平安,便早早给儿子选了一条闲王的路。

  于美人纷歧定是后宫最智慧的女子,但绝对是最狠决的,她将儿子养得徐徐“泯然于众人”,贪玩、厮闹、文不成武不就、名声欠好,再加上没有有力的母族,赵康成看起来完全跟皇位“绝缘”,那些皇兄们几多是一边暗自笑话一边尽力拉拢的?

  然而先帝最后三四年的杂乱或死或囚了数位皇子,最后只有他保全了这份荣华富贵,母妃和他最后关头推了天子一把,天子念着这情就会善待他,尤其是……赵康成不知道母妃与皇兄有什么样的交易,但最终母妃带着全部的秘密自尽以殉先帝,让皇兄再无半分后顾之忧。

  赵康成无比地崇敬和谢谢这位聪慧果决的母亲,比起此外兄弟,他支付的价钱真的是微乎其微了——不外是让自己不那么智慧不那么上进而已。

  这样……也挺好。

  想想已逝的王妃,赵康成眼神微黯,信手摘的一朵花在手里默默碾碎,零落成泥。

  温氏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瞬间曾惊艳了他整个夏天,而他恰巧需要一个不那么显赫的妻子,于是半真半假的追求就这么上演了。

  他骗了全京城的人,也骗了天子,最后几多真情几多冒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深吸口气,这世道,从不让人事事如意,不是吗?

  “来人!摆酒!舞姬呢?都死哪去了?”

  …………

  闵家,闵时清在怙恃跟前收敛了那份超乎年龄的淡定,于是碰上母亲别有深意的掩唇窃笑照旧红了耳朵,他是问十八那天他能不能请一日假,至于请假去干嘛,看怙恃打趣的眼神就知道了。

  闵大郎君名唤伯行,年近四旬,相貌平平,眉正而唇厚,看着略憨厚,只眼神里偶尔闪过的精光泄露了他并不真如长相那般。闵时清相貌上有他的影子,可相似的地方放在差异的脸上,竟成了两种模样。

  对于自家儿子逾越基因的优秀,闵伯行同妻子一样引以为豪,闵时清又素来自律,不须他们费心,所以待儿子也不似寻常父亲那般严厉,现在笑着打趣儿子:“这么想见你那小媳妇儿啊?”

  闵时清略局促了一下,尽力镇静地撇清:“安家兄弟都不错。”

  “那是,”顾氏自得:“娘千挑万选的人家。”

  闵时清到底还年少,尴尬得不知道该不应谢自家娘家。

  闵伯行摇头道:“事还没定下呢,你莫随处嚷嚷。”

  “我们家天天守着还能有跑?”顾氏不信,不外照旧道:“你放心,我又不傻,才不会到外面乱说,只是先知会清儿一声,好教他看好自己的小媳妇儿。”

  说起小媳妇儿,顾氏又忍不住拿眼尾觑着儿子掩口偷笑了。

  闵伯行咂摸道:“是小了点儿。”儿子恐怕得比旁人晚几年结婚呢。

  “不、不小……”闵时清一时情急冲口而出,醒悟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立时就烧红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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