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你若说不是，孤就信你
宁宴心里的疑虑愈发凝重，抽出被抱得很紧的手臂，冷淡道：“孤马上回来。”
“别走！”
宁宴大步阔首的走出寝宫。
他和高坎的影子映在纸窗上，高束起的玉冠由君子簪插起，在昏黄烛光下，散发着些许寒凉。
谢漾已经在思考，宫里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了。
直觉告诉她，高坎这狗腿子一定是在说她开赌局的事！
眼看宁宴要进来。
谢漾脱掉外衣就往床上钻，把床上蜷缩的小主吓成惊弓之猫，化作白影弹射出窗棂，谢漾迅速闭上双眼装作沉甜睡去的模样。
她其实想把自己打晕。
但她晕了，宁宴可能会迁怒红昭和向阳宫宫人。
帝王停在床沿，酷寒的眼神直接将准备开口的红昭震慑住，竟然不敢上前一步，满身煞气哪怕努力收敛，却照旧控制不住外溢，让谢漾都有几分发颤，一道险些能将她看穿的目光落下，悦耳低磁的声音从薄唇溢出，听不出半点怒意，像是在闲谈：“孤问你，赌局是否是你做的？”
“你若说不是，孤就信你。”
越是这般，越恐怖。
比起回覆问题，谢漾更愿意接受一顿狂风暴雨的洗礼。
宁宴眼底的酷寒慢慢散去，变为失望。
他神色稳定。
片刻后，决然的转身离去。
红昭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似乎是从皇上袖子里传出来的。
确定宁宴是真走了之后，红昭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小姐你是没看到适才皇上的眼神有多恐怖，像是要杀人一样。”
她也有点愧疚，支支吾吾道：“小姐，我觉得皇上心里另有你，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总觉得伤到了皇上的心。
看到小姐和诸葛无俦在一起时，皇上都没流露出过这般神情。
谢漾睁开双眼，平静如水：“短时间他应该不会过来，去找裴楠西拿两小我私家皮面具过来。”
三万白银，岂会让谢漾冒险冒犯宁宴。
她的最终目的是出宫。
宁宴把她看得如同监犯，险些每天中午都市来用膳，即便用人皮面具，难保不会露馅。
她需要让宁宴短时间内不再踏足向阳宫。
“好。”
屋内静了静，片刻后谢漾坐起来望向门口，眼底闪过片刻怔愣，旋即恢复冷静，她准备抱小主，结果小主出去了就没回来。
谢漾淡淡一笑。
翌日
谢漾和红昭戴上人皮面具，易容出对方模样，红昭坐镇向阳宫，谢漾则随裴楠西出宫。
宫外熙熙攘攘，一早是最热闹的时候，随处是叫卖声。
裴楠西熟门熟路的走进一个情报点，片刻后低着脑袋走出，失望和畏惧写满杏眸，强压住汹涌眼泪，她现在迫切需要慰藉：“红昭，你说我哥哥不会真的……真的失事了吧？”
从她到上京已经一个多月了。
哥哥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像是被歹人杀害，然后抹去一切痕迹般。
“不会的，你不是说你哥哥善良，经常扶摔倒的老奶奶吗，善良的人最是福大命大。”其实祸殃才遗千年。
裴楠西又振作了，鼓舞自己：“红昭，你能借我点钱吗？”
“要几多？”
“十万两。”裴楠西也有点欠美意思，解释，“他们卖了我一个消息，说我哥哥可能藏在一个地方，但是那里没有十万两进不去。”
“……”
突然觉得你哥哥可能真的死了。
谢漾觉得她出门前该查通书的，看着裴楠西老实的眼神，也只能道：“我没带那么多钱，下次给你行吗？”
裴楠西担忧：“下次得五天后，这五天内哥哥不知道会不会失事……都怪我把钱全部用光了。”
她突然咬牙。
“红昭，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很认真开口，“我等会儿去鸿胪寺借钱，进了鸿胪寺，想必就不能随时出来，你帮我找哥哥好欠好？”
她到底是王爷女儿，偷偷来大渭，鸿胪寺就算不严加看管，出门也会让人随着。
燕王那边还瞒着女儿失踪的事。
裴楠西眼神坚定，为了哥哥，她愿意牺牲名声。
谢漾缄默沉静：“自己的哥哥自己找，我去帮你借钱，朝堂上想投靠皇后的臣子照旧挺多的。”
“谢谢红昭！”裴楠西欣喜的抱住她。
谢漾走向大理寺，让裴楠西在外面茶摊等她。
大理寺卿认出红昭，愣了愣，扬起笑容上前：“女人是来找谢大人的吗？谢大人在里面，来人，带女人进去。”
正所谓宁当宰相守门汉，不做朝堂八品官。
哪怕红昭只是个婢女，大理寺卿也不敢怠慢。
“大人，这里有送给谢大人的工具。”衙役抱着一个肩负走进来，“挑菜的刘老汉送来的。”
大理寺卿疑惑。
这刘老汉家里没亲戚当官吧，谢衍也就平时买他的菜，怎么还给谢衍送礼，难不成想把儿子塞进大理寺？
谢漾停下脚步：“我一起带给谢大人吧。”
肩负入手，软绵绵又有些硬，似乎是一双鞋。
谢漾挑了挑眉。
一个老汉给阿兄送鞋？
谢漾心情怪异的走向谢衍办公的地方，衙役敬重退下，谢衍看到她很惊奇，沉声道：“是不是小妹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红昭会定期出宫，却从没找过他。
今天突然上门，不怪谢衍担忧。
“我没事。”谢漾恢复本音，冲谢衍眨眨眼，“就是想来看看你，加上以你的名字拿点银票出去，对了，这是卖菜的刘老汉给你的工具。”
谢衍接过肩负，脸上浮现出笑容，从放文书的柜子里取出酸梅：“你在宫里可好？孩子有没有闹你？我听说女子有身时都市吐。”
时刻准备着，怕谢漾来时没得吃。
谢漾心头暖乎乎的。
她笑容辉煌光耀的吃下酸得想立刻吐出的梅子。
她早晚会走，哥哥却在上京，如果让哥哥知道假孕就会成同谋。
谢衍眉眼温柔，打开包裹，是一双美观舒适的锦布皮靴，鞋底由牛皮所制，布料是最好最耐穿也最柔软的黑绸锦，针脚密集，硬扯几下都不松，可见绣娘本事不低又用心。
肩负里另有一封信。
刘老汉给他送鞋做什么？
谢衍同样不解。
他拆开信封，娟秀的字体潺潺道明这双鞋是谁送的。
谢大人判案公正，晚意见大人双鞋有损，于官面反面，特以一双鞋酬金。
连写信都点水不漏，怕被人劫走没在心里道明谢意。
谢衍怔了怔。
他帮苏晚意，是看在小妹面子上，也是为了还那日宫门之恩。
谢漾悄咪咪歪过脑袋想看，谢衍立刻把信一收，谢漾挑眉：“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送给你鞋的是刘老汉的孙女？年老你放心，你要是喜欢，我和祖母都市接受，绝对不会有半分门第之见。”
她笑嘻嘻的看了眼肩负：“年前我是不是就能有嫂子了？”
谢衍被亲妹妹打趣，再儒雅的脾气都保持不住，况且他原来就算不上多温雅：“这是一个同僚看你哥我鞋破了个洞，怕我丢脸，才让人送来的！”
谢漾咂咂嘴。
就冲不让她看信这点，她就不信。
吹，你慢慢吹。
看你以后怎么圆。
“中午回不回家用饭？”
“不回了，我另有事要办。”谢漾朝外走去，挤眉弄眼，“别送，你要真想送可以把鞋送给我。”
谢漾被赶出大理寺。
她拿着信物去取钱，裴楠西看到十万两银票，激动得脸都红了。
“对了，你哥可能躲在哪里了？”谢漾想起这件事。
裴楠西：“摘花楼！”